他17歲上北大,20歲讀哈佛,去世後加州大學降半旗為他默哀

95後天才少年曹原將赴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任教,大家紛紛感慨這位“天才少年”的成就。

報道中記錄了曹原一路走來的驕人戰績:14歲進入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18歲赴麻省理工讀研,24歲MIT博士畢業。

如今年僅27歲的曹原,已經是學界公認的“石墨烯駕馭者”。

這樣的天分,這樣的成就,放在人才濟濟的學術界也是萬里挑一。

但看着曹原一步一個腳印的成長路徑,阿獃爸卻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中國天才:馮奚喬。

這個名字曾震動過整個學術界,也令無數人為之扼腕嘆息。

17歲讀北大,20歲考上哈佛,32歲被哈佛大學破格提拔為教授……從那個晦澀而單純的年代走來,馮奚喬的學術生涯燦爛到萬眾矚目。

但他的生命,卻在充滿無限可能的34歲戛然而止。

01.天妒英才,彗星隕落

1995年10月5日,美國加州大學下令全校降半旗默哀。

這一舉動,坐實了報紙上那則天方夜譚般的消息:物理天才馮奚喬,在巴黎結束了生命。

同日,華人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李政道發電弔唁,語氣沉重而悲痛:

“奚喬是他那一代的領軍物理學家之一。沒了他,物理學界就失去了一顆明亮的新星。”

李政道先生並非言過其實,在當年的學術圈裡,馮奚喬是當之無愧的明星。

他不同凡響的星光,在少年時代就熠熠生輝。

1977年是中國高考恢復的第一年,不少人抱着僥倖心理躍躍欲試,更多人因為準備不充分而畏縮不前。

那一年馮奚喬17歲,正在讀高二。

他遠超同齡人的聰慧被任課老師看在眼裡,得知高考恢復的消息,老師第一時間就建議他備考。

馮奚喬與家人合影 左2馮奚喬

馮奚喬沒有因年紀不夠萌生退意,反而表現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勢。

結果不負眾望,馮奚喬一舉考到了北大物理系,自此開啟了高光人生。

當年教學資源稀缺,老師們多是一邊編寫教材,一邊用手抄稿、複印件給學生上課。馮奚喬在這樣的條件下學得如饑似渴,幾乎所有課餘時間都在圖書館裡埋頭苦讀。

他會因為學透了一個知識點而暗自興奮,也會因為做不出一道難題,焦急地向老師求助。

在學術界深耕,只憑天賦是遠遠不夠的。馮奚喬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在刻苦之餘,從不放過每個時機。

馮奚喬讀大三時,恰逢李政道回國為中美教育交流牽線。

在李政道的支持下,首屆中美物理研究生考試(CUSPEA)開始報名,通過考核的學生可以赴美深造。

這一消息讓整個北大為之一振,馮奚喬更不例外。但當時他只是個本科生,專業課都沒學完,知識儲備與考試要求相去甚遠。

可馮奚喬還是毫不猶豫地報了名。因為他清楚,想要成材,就得分秒必爭。

備考期間,馮奚喬沒日沒夜地自學量子力學、統計力學。

與艱深的物理學知識過招,容不得半刻喘息。壓力大的時候,他連續一個周都睡不好覺,精神幾近崩潰。

此時馮奚喬還不知道,他將要面對的是哥倫比亞大學物理系博士資格的試題。

這場高難度的考試足足持續了16個小時,馮奚喬出考場後幾乎精疲力盡。

但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年僅20歲的馮奚喬力壓一眾考生,考出了北大第一、全國第四的好成績。

在隨後的面試中,馮奚喬英文口語地道、對答如流,深得面試官青睞。

對方直白地表示讚許:“馮奚喬將來會成為世界上第一流的學者。”

後來,馮奚喬僅僅用了三年的時間,就把面試官的“預言”變成了現實。

02.天才少年,在愛中成長

1980年,馮奚喬順利進入哈佛深造。

當時大多數美國人都對中國學生有刻板印象,覺得中國來的“窮學生”木訥無趣,是只會死讀書的“書獃子”。

但馮奚喬卻讓他們大為改觀。

在嚴肅而枯燥的課堂上,馮奚喬天賦過人、遊刃有餘,深得老師偏愛。

到了青年人的社交場,他一樣如魚得水——交誼舞、小提琴、游泳樣樣拿手,還時不時組織藝術展覽、音樂會、中文桌等活動,妥妥是學霸中的焦點。

但話說回來,馮奚喬之所以有“十八般武藝”,還得歸功於他的家庭。

馮奚喬出生在北京的一個書香門第,祖輩就積累下深厚家學,父母這一代也都是高知。

他的父親馮宙鵬是國家經委會的總工程師,母親沈文筠是解放軍304醫院的胸外科主任。

馮奚喬是家中長子。他還有個弟弟叫馮一意,比他小六歲,自小聰慧,後來考到了清華大學自動化系。

馮奚喬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神童”般的天賦。他兩歲識字讀書,兩歲半握起筆來就跟着爺爺學習水彩畫,畫得有模有樣。

不過,雖然馮奚喬悟性頗高,但家人並未要求他在藝術上有所建樹,只是希望他能藉此豐富生活、開闊視野。

所以當7歲的馮奚喬對小提琴表現出興趣時,父母也一樣全力支持,二話不說就高價給兒子買了把琴。

但在當時那個環境下,小提琴易得,琴譜卻難求。

為了能讓馮奚喬順利學琴,媽媽和外公只能大費周折借來琴譜,再親自手抄。抄樂譜需要耐心,媽媽和外公分工合作,先細緻地把五線譜畫出來,再對準音符一個個謄抄上去。

最後交到馮奚喬手裡的一摞手稿,浸滿了家人妥帖的愛意。

因為特殊的學琴經歷,小提琴後來成了馮奚喬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精神伴侶。

在如此周全的愛里長大,馮奚喬不但能盡情發揮天資,還擁有着豐富而細膩的情感。

在哈佛讀書的日子裡,人格魅力十足的馮奚喬很快就博得老師的賞識和同學的信任。與此同時,在科研上的天賦又讓他甩開了同齡人一大截。

23歲時,馮奚喬在《物理評論快報》上發表了第一篇學術文章,在讀時就累計被引用了300多次。

在同學還在為課程和論文愁眉不展的時候,馮奚喬用一半時間就完成全部課程,還成為本科生的住校輔導員。

博士階段,他又拿到了含金量極高的哈佛優秀研究生獎。

1986年,26歲的馮奚喬在哈佛順利畢業,隨即被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特聘為助理教授。

在UCLA,馮奚喬一步步走上學術巔峰,不僅每年發表數十篇文章,也成了一位深受學生喜愛的青年老師。

大好前程在他面前鋪展開來,一眼望去儘是坦途。

03.為情所傷?死因成謎

在外界眼中,而立之年的馮奚喬既是萬眾矚目的學術天才,也是陽光開朗的年輕教授,圈內人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

沒有人願意相信,34歲的馮奚喬會突然用那樣決絕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1995年9月,巴黎警方通報了這則悲痛的消息:34歲的馮奚喬教授,在一位法國同事家中確認離世。

消息證實後,整個學界為之震痛。

在加州大學任教的八年里,馮奚喬發表了80多篇論文,科研成果讓業界矚目。年紀輕輕就取得如此成績的他,被無數人寄予厚望,有資深前輩甚至篤信他能拿到諾獎。

但如今,一切期待都成泡影,生命的終結斷送了所有可能。

眾人扼腕之餘,對馮奚喬死因的揣測也越來越多。雖然至今沒有定論,但在眾說紛紜之中,最可信的說法是馮奚喬為情所困。

更確切的說法是,馮奚喬無法接受自己在感情上一而再的挫敗。

在馮奚喬留下的《我和我的美國女友》一文中,我們能窺見這位天之驕子為情所傷的蛛絲馬跡。

馮奚喬提到的那位女友,是他北大期間的校友。兩人在學術上很有共同語言,一同赴美留學之後,分別在兩所名校繼續深造。

但因為課業繁重,馮奚喬與女友聚少離多,感情逐漸出現隔閡。

一心撲在科研上的馮奚喬,在到美國的第三年,猝不及防地收到了女朋友的分手通知。

這段感情的破裂讓馮奚喬差點一蹶不振,他說:“這件事是我一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擊,我當時都懵了,不知道再怎麼開始。”

後來,他只能用學術研究麻痹和治癒內心的傷痕,一度不敢輕易嘗試戀愛。

直到在“近紅外光成像”的醫用物理學研究上取得重大突破後,馮奚喬才逐漸找回自信,慢慢嘗試與美國女孩接觸。

1991年,馮奚喬30歲的時候,遇見了自己認定的“一生摯愛”。

對方是加州大學法學院三年級的高材生,性格上與馮奚喬相當契合。

都說旅遊是檢驗伴侶的最好方式。馮奚喬曾和這位美國女友一同遊覽歐洲,相處默契又和諧,旅遊結束後兩人很快就決定同居。

同居近兩年時間,馮奚喬認為感情是時候進入新階段了,便主動向女友求婚,對方也答應了。

隨之而來的是訂婚、準備婚禮,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

但沒想到,馮奚喬滿心準備迎接新生活的時候,卻得到了未婚妻出軌的消息。

彷彿晴天霹靂,馮奚喬的情緒一下子墜入低谷:“在一起都住了兩年多了,所以對我是第二次很大的打擊,心情特別低沉。”

從少年時就順風順水的馮奚喬,把兩段感情失敗的過錯都歸咎於自己。

一遍遍反芻情傷卻始終無法與自我和解的他,最終選擇絕望地從15樓一躍而下,結束了這短暫而輝煌的一生。

04.

其實,用“情傷”來概括馮奚喬的死因是片面的。

對馮奚喬來說,情傷只是一個誘因、一段導火索。真正把他推向死亡的,是他不可控地向內攻擊。

外界把馮奚喬捧成天之驕子、物理天才,可他卻在情感受挫後懷疑自己。這種外在光環與自我否定之間的巨大落差,輕而易舉就能把人摧毀。

《優秀的綿羊》一書中描述了一個現象。在斯坦福大學的學生中,流傳着一個名詞——“斯坦福狂鴨症”。

意思是說,一隻悠閑的鴨子在湖面看似逍遙自在地漂過,水面之上一片平靜。而在我們看不到的水下,鴨掌卻在瘋狂撥動。

借用網上一句話來描述就是: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普通人如此,天才恐怕也不例外。

卓然的成就背後,少年天才也許並非看上去那般遊刃有餘。就如同備考CUSPEA時點燈熬油的苦修一樣,後來馮奚喬取得了傲人的科研成果,一定也扛住了從不為人所知的巨大壓力。

而對我們普通人來說,馮奚喬34年的短暫人生除了令人惋惜,也有着極為深刻的警醒意義。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生,但生命的每一刻都是饋贈。

比追求完美更重要的事,是發現生命的喜悅與人生的真趣,在與世界的對話中建構自我,與萬事萬物建立內在的聯結。

願我們都能紮實地前行,認真過好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