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的圈子裡,“大爺”張國立一直是一個“異類”。
岳雲鵬口中的“倚老賣老”,《國家寶藏》里的“流量老生”,從《頑主》里的老北京沒溜兒,到《康熙微服私訪記》後的帝王專業戶,這些都是張國立,卻也不全是張國立。
故事倒回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京津之間,複雜的年代裡,張國立隨着在鐵路上的父親遊走在兩座城市之間,既沾染了四合院的風情,又養就了一身塘沽口的風骨。那種神奇的化學反應,拼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張國立。
中學剛畢業,張國立便又被父親一頭扔進十萬大山裡,炸藥和鋒槍成了他最貼身的寶貝。也為他日後死裡逃生埋下伏筆。
一年之後,他便又被調往文工團。在那個娛樂生活匱乏的年代,遊走在列車和鐵軌旁的張國立,為鐵路工人帶去了最美好的回憶。
十年磨一劍,基層的生活着實磨鍊出了張國立的人格。當文工團撤銷,意氣風發的張國立轉而西進四川。在四川人藝的那幾年,他嘗試出演《草莽英雄》、《嫌疑犯》等各種類型的作品,並且憑藉話劇《朱麗小姐》,一舉摘得梅花獎最佳男演員。
名利雙收,壯年得志,他曾不止一次感嘆,在四川那幾年,是他人生中“最奢華的日子”。
1988年,張國立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
這一年,張國立家庭破裂,幾十年後慘痛的教訓於此刻開始埋下種子。
這一年,他隨科考船前往南極建立考察站。在科考船即將被冰山撞上時,張國立毅然肩負起爆破隊長的責任,命懸一線之際,是他拯救下全船的人命和設備。也是在那裡,張國立留下了一張在南極光膀子的照片。
那是他對生死做下的註解
也是這一年,電影《頑主》大火。一時之間,南北東西無人不知葛優、梁天、張國立。
可喧嘩過後,寂靜來得彷彿尤為綿長。
張國立再次陷入了失業的窘境。服、道、化,甚至龍套,他都甘願補缺,生活就這樣將湊着慢慢熬了過來。
轉眼便是1996年,當張國立準備安心做一個廣告音樂人時,《宰相劉羅鍋》的劇組又找到了他。那一天,他終於又見到了萬人空巷。
為了李保田,為了王剛,也為了他張國立。
人說張國立演什麼都像他自己,可不正是,張國立演什麼都能把自己放進角色。
從販夫走卒,到聖君人王,從亂世人傑,到苟活流民,張國立用角色,把自己的人設立住了。
“因為你已不是在演,你是在生活,是在經歷人生。”
也正是因為數十年來的厚積薄發,張國立年紀越大,面向中的稜角漸漸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隨和。
你不能想象一個糟老頭子如何主持相親節目,轉身一變,又成為訴說滄海桑田的歷史看客。
歲月在他身上沉澱的,是體驗過無數種生活之後,萃取出來的智慧。
他永遠不是熱點,卻也難以令人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