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崢總有辦法不做首富

發布了一份略不及市場預期的財報之後，拼多多股價昨晚暴跌近 30%，創下過去兩年來的最大單日跌幅，跌沒了一個半的京東、大概 2 個百度的市值。

但對股價影響最大的或許還不是增速放緩，而是管理層在財報電話會上多次對投資者們的警告——利潤下降不可避免、高收入增長不可持續。

分析師們對於管理層如此悲觀的表態感到驚訝。高盛形容說，「管理層的評論嚇到了市場。」他們仍然維持對拼多多的買入評級，堅定看好拼多多。摩根士丹利的分析師們稱，管理層的語氣意外的消極，認為公司對長期盈利能力的評論過於保守。

拼多多集團董事長、聯席 ceo 陳磊說，過去幾個季度的利潤增長是短期投入周期和財報周期不同步的結果，不能作為長期指引。我想向投資者們明確表示，從 q3 開始我們的利潤將逐漸下降，短期內不會反彈。從長遠來看，盈利能力的下降是不可避免的。

他強調了競爭的激烈、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整個發言基本上只有一個意思，「高收入增長是不可持續的，盈利能力的下降趨勢是不可避免的。」

這話另一位聯席 ceo 趙佳臻後來又重複了一遍。財報中財務副總裁劉珺也說，展望未來，由於競爭加劇和外部挑戰，收入增長不可避免地面臨壓力。 「隨著我們繼續堅決投資，盈利能力也可能受到影響。」

短短一個小時的電話，除了拼多多管理層老生常談的對商家加大扶持、對農業的投入之外，更有用的信息同樣是負面的——陳磊對外稱他們將不會進行任何股票回購或者分紅。

拼多多的股價在今年 5 月達到 164 美元的高位，這讓隱居幕後的黃崢之後超過鍾睒睒再度成為中國首富。現在，拼多多回到了 100 美元，黃崢也如願失去首富地位。上次他成為首富還是 4 年前，是中國最快白手起家達到首富的人。很快，他對外宣布卸任 ceo，將個人所持拼多多股份從 43.3%下降至 29.4%，身家縮水超千億，讓出首富。

彭博萬億富翁指數，黃崢排名全球第 45 位

01｜增速放緩了，仍然是電商最高

即便當季度拼多多增速放緩、不及市場預期，拼多多仍然是迄今為止中國互聯網公司中增長最快、效率最高的公司之一。

阿里巴巴的淘天板塊當季收入同比跌了 1%，京東 1.2%的收入增速創下上市以來的新低，拼多多當季收入雖然不再維持過去幾季度的翻倍增長，但仍達到 86%。拼多多的收入算上了海外的 temu，但即便阿里加上國際板塊，增速仍然不敵拼多多。

二季度拼多多 970.6 億元的總收入中，以國內主站廣告收入為主的在線營銷收入貢獻 491.2 億元，包括 temu 傭金收入在內的交易服務收入貢獻 479.44 億元，增速分別為 29%和 234%。

收入增速放緩主要受到交易服務收入影響。過去幾個季度，拼多多的交易服務收入一直是收入增長的大頭，增速維持在 300% 以上。本季度拼多多在線營銷和交易服務兩塊收入增速均出現下滑，但交易服務收入下降幅度更大，拖累整體業績表現。

用陳磊在電話會上的說法，現在他們已經在全球展開業務，過去幾個季度中，他們越發注意到外部環境越來越受到非商業因素的影響，對經營帶來了明顯的更大不確定性，行業內競爭越來越激烈。

「我們的全球業務正面臨激烈的競爭和不斷演變的外部事件帶來的重大不確定性。」陳磊說，正如本季度業績所示，高收入增長是不可持續的，盈利能力的下降是不可避免的。

temu 是拼多多過去一年多來增長的主要動力。temu 依靠低價取勝，客單價遠低于海外的亞馬遜，發展迅速，目前已進入全球 70 多個國家及地區。

摩根士丹利分析師此前預測 temu 今年 gmv 將達到 530 億美元，且歐洲市場今年將超過美國成為 temu 最大市場，預計 temu 最快將在 2025 年實現盈利。為抵禦 temu 的競爭，亞馬遜計劃推出低價板塊，今年 6 月開始召集部分中國跨境賣家進行溝通。

但與拼多多在國內掀起的僅退款風波類似，temu 對於商家們的罰款政策同樣引起反彈。多家媒體此前報道稱，上月 temu 商家已經兩次圍堵拼多多辦公室。網路流傳的視頻顯示，商家們進入到拼多多廣州的辦公場地，抗議平台惡意罰款。

中國證券報引述拼多多回應稱，「平台不會去賺商家違規罰款這個錢，罰了也是賠給消費者。」財新得到的回應稱，拼多多表示客訴問題千差萬別，協議無法一一列舉，平台已提供商家的申訴通道，以及向買手了解更具體原因的途徑，不存在不告知罰款的原因。

02｜現在不是回購和分紅的好時機

為了抵抗股價的不斷下滑，去年至今，中國互聯網公司們已經開始了一場大規模的股票回購行動，力度及頻次均超以往。

阿里巴巴在 2024 財年（2023 年 3 月至 2024 年 3 月）花費了 125 億美元回購，是中國互聯網公司中回購力度最大的。新財年阿里的回購規模有增無減，上一季度又花了 58 億美元回購，是過去幾季度中規模最大的一次。未來的 3 年時間內，阿里巴巴的回購計劃中仍余 261 億美元回購額度。

京東在 2020 年啟動了回購計劃，3 年回購不超過 30 億美元的股份，截至去年底只使用了回購計劃的一半。今年 3 月現有股票回購計划到期，京東又提出新的 30 億美元回購計劃，單是二季度就回購了 21 億美元。在第二大股東沃爾瑪上周清倉所持京東股票後，京東次日即宣布耗資 3.9 億美元回購，將新的回購計劃餘額使用殆盡。

騰訊僅僅在今年上半年就花費了 523 億港元回購，回購金額超過去年全年，是港股中回購金額最大的上市公司。包括美團、小米、快手、百度等公司在內回購力度均超以往。

證券市場周刊發文稱，2024 年中國科技企業繼續加碼回購，今年似有望成為中國科技板塊回購規模創紀錄的一年。

只有拼多多是其中的例外。按照陳磊的說法，管理層們一致認為現在不是進行股票回購或者分紅的好時機，「在可預見的未來幾年內，我們也不認為有這樣的需求。」

這已經不是拼多多第一次拒絕回購或派息。今年年初的第四季度財報電話會上，財務副總裁劉珺在回答分析師提問時就表示，不同的公司處於不同的發展階段，拼多多還處在投資階段，目前的重點仍然是投資長期價值，不會進行回購或派息。

拼多多仍然是人們熟知的那家高速運轉的效率機器。在營收增速放緩的情況下，拼多多當季營銷費用僅同比增長了 48%，費用率同比下降，研發費用與去年基本持平。當季，拼多多歸屬於普通股股東的凈利潤為 320.09 億元，同比增長 144%。凈利率達到 33%，創下歷史新高。非美國通用會計準則下，歸屬於普通股股東的凈利潤為 344.32 億元，同比增長 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