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上海,大家對穿著「cosplay」服裝走上街頭的年輕人們早已經習以為常,很多大商場里的二次元周邊商店經常人滿為患,每年在滬舉行的各類動漫展更是全國二次元粉絲的盛事。
隨著二次元文化在年輕人中與日俱增的影響力和商業潛力,二次元演出在上海也正在蓬勃向上發展。這類演出從數量上看,也許在上海整個演出市場里仍屬小眾,然而依然蘊藏著無限發展潛力,是海納百川的上海多元魅力的重要部分。
目前,上海二次元演出主要有哪些類別?哪些觀眾會更喜歡這類演出呢?晨報記者專訪了多位在二次元演出行業深耕多年的從業人員,對這類演出的發展歷程、現狀分類以及受眾特點進行了深入調查和分析。
邀請誰:國內流量數據很重要
據相關統計,去年一整年在上海舉行的日本藝人演出有近120場,而其中二次元相關的演出佔比近一半,比如去年因《灌籃高手》電影版熱映,邀請到了《灌籃高手》tv版、《聖鬥士星矢》等大家耳熟能詳動畫作品主題曲多位原唱歌手的「youth never gone·直到世界盡頭」演唱會在上海國家會展中心虹館舉行,票房火爆;多年前因二次元名曲《極樂凈土》出圈,去年參與了綜藝節目《乘風2023》而再度吸粉的美依禮芽,她所在組合garnidelia去年在上海的演出同樣大受歡迎。
一般來說,邀請動漫歌曲歌手、動畫作品聲優(配音演員)、演員等藝人舉行演唱會、小型live、見面會是二次元演出中最主要的形式,今年類似的演出還有很多,比如將在久事旗忠網球中心體育場舉行的「回憶相對論」演唱會,邀請了演唱《數碼寶貝》《龍珠》《名偵探柯南》《新世紀福音戰士》等作品主題曲的歌手;單個藝人的演唱會數量則會更多一些,包括茅原實里、aimer、angela等演唱過諸多知名動漫歌曲的歌手都將來到上海開唱。
回顧過往,在日本動漫幾十年來對國內幾代觀眾的影響下,這類二次元演出基本以日本藝人為主,主辦方考慮策劃和邀請哪些藝人來華舉辦活動會有多方面考量。
二次元演出資訊號ahpeventcollection負責人、擁有多年二次元活動演出策劃經驗的餃子(化名)向晨報記者介紹道,一方面會根據歌手在日本本土的地位,以及在國內的粉絲群體規模來判定是否值得邀請,他們會觀察藝人相關話題在微博、b站、抖音、小紅書等社交平上的數據和討論度,比如是否有核心粉絲帶來的大量轉發,網易雲音樂、qq音樂等音樂平台歌曲的播放量、評論、收藏等數據同樣在考量範圍之內。
同時,主辦方也會通過一些活動中介公司和日本藝人經紀公司的介紹,在有來華意向的藝人中挑選,一些經紀人也會推薦自己公司外關係比較好的藝人。
「比如這些公司如果想在中國做活動的話,會主動來問我們最近有這些藝人有意向來中國,你看有沒有興趣,我們再根據具體情況選擇。」餃子調侃道,除了根據市場情況來選擇藝人,偶爾主辦方相關負責人們也會「公費追星」,根據個人喜好去聯繫相關方面,看看能否邀請到自己喜歡的藝人來舉辦活動。
上座率:藝人出圈後預料之外的火爆
根據藝人在國內的人氣和市場潛力,一般主辦方預定的演出場所會分為兩類,一類是live house形式,沒有座位只有站席,人數一般大多為幾百人,大家站著聽歌以「嗨起來」為主,很多主辦方會選擇萬代南夢宮上海文化中心、瓦肆等場館;另一類則是正式的演唱會,場地一般選在大劇場或是體育館,座位數都是千人以上。
回顧去年到現在舉行的這類音樂演出,能夠撐起超過千人座票房的單個二次元歌手其實並不多,一般能開起來的大多是拼盤演唱會或者是出圈度較高的歌手,比如美依禮芽所在的組合garnidelia去年下半年在上海連辦了三場演出,分別是萬代南夢宮上海文化藝術中心兩場巡演和國家會展中心虹館一場演唱會。
「我了解下來,一開始對於美依禮芽上浪姐預期沒那麼高,然後9月份她正好要在國內辦巡演,當時的考量是5月份上浪姐能夠把後面5個城市6場演出的票消化完,就覺得達到預期了。結果沒想到一下子就火起來了,其實是有點意外的。」餃子表示,比如1場平均將近1000人的規模,一開始的預判大概也就是全國6000人的量級,「第一次巡演按這個量級來準備的,結果她上了浪姐之後,所有場次的票都是直接開票即售罄的。」
除了歌手表演,日本聲優見面會也是二次元演出的重要類別,不過數量上會比音樂演出少很多,主要原因在於對聲優來說,這並不是「高性價比」的生意。
餃子分析道,但凡是日本當紅聲優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而來中國舉行見面會一般要提前預留三天時間,檔期很難協調。
「一般活動時間都會定在周末,尤其是一二線聲優很多在這個時間都有固定節目或者日本國內的活動,日常他們都忙不過來,根本就沒有時間過來。那如果是三三四線聲優的話,票房可能又不樂觀。」
愛上海:有現實考量也有氛圍加持
相比去年,今年在上海舉行的二次元藝人演出數量更多,堪稱周周都有亮點,多位經常看這類演出的二次元粉絲告訴記者,去年總共只看了個位數演出,而今年只過去三個多月,就已經看了十幾場。
根據相關數據統計,去年全國日本藝人(包含二次元歌手、聲優等)演出近400場,其中在上海舉辦的活動數量超過四分之一。截至發稿時,今年全國範圍內已經舉辦和公布的活動超過了300場,而在上海舉辦的就有約120場。
「中國不是只有上海一個城市,為什麼每次我喜歡的藝人都只去上海辦活動呢?」在網上,大家其實經常能看到全國二次元粉絲帶著「羨慕嫉妒恨」的情緒發出這樣的調侃。
對於活動主辦方對上海的「偏愛」,餃子認為原因在於一方面上海二次元氛圍更濃厚,同時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因素,日本到上海的交通成本比較便宜,從可行性和成本上來說上海就有很大的優勢。
同時,從過往二次元演出的票房成績來說,上海的票房的確會比其他城市高一些,「比如同樣的演出在上海和其他城市舉辦,上海這邊票已經賣完了,另一場可能還有一半沒賣掉。」
根據餃子的觀察,來看這類二次元演出的觀眾年齡段主要集中在18至25歲,即大學生或者剛工作幾年的職場新鮮人。
「這個區間其實是比較有意思的,大學生除了吃喝以外所有錢都可以用來玩的,然後生活費大部分也是家長出的,沒有什麼壓力。剛畢業一兩年的時候也是這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閑錢最多,這種演出票一般幾百塊,可以隨便買。」
同為策劃者和資深觀眾的餃子這些年也會去全國其他城市觀看演出,他還發現,由於上海演出多,粉絲的成熟程度在各方面都會高一些,比如台下大部分觀眾都很熟悉「打call應援」套路,來看演出的很多人也都會日語,往往台上翻譯還沒說話,大家已經聽懂藝人的話給出反應。
曾在上海等地舉辦過多場二次元巡演、見面會的凌創文化工作人員蓋子(化名)告訴記者,上海不僅觀眾會日語,很多場館的技術人員也是會日語的。
「比如萬代南夢宮和mao livehouse,這兩個場地的技術人員本身就都會日語,這樣溝通就會方便很多。我們在其他城市做活動就需要多找一個日語翻譯,而且對翻譯的要求是不低的,因為要懂所有舞台專業辭彙。」
很多日本藝人的活動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要求,即「禁止盜攝」,這對有些剛開始看這類演出、之前習慣拿手機記錄的中國觀眾也許會感到奇怪,「但在上海的話,更多觀眾能接受這個事兒,既然不讓,那麼我們就不拍了。可能會有新粉就覺得我不知道,那麼老粉也會去教他們,會有這樣一個幫傳帶。在其他的城市的話如果說演出比較少,它可能還沒有這個氛圍,很多人還是會舉著手機拍。」
當然,這兩年規則本身也在變動,如今有些演出可能會提前說明,明確這兩個環節或者這幾首歌可以拍攝,滿足粉絲想要打卡記錄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