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弗蘭克·赫伯特著名科幻小說改編的電影《沙丘2》正在全國熱映中,導演,與妻子兼製片人坦妮婭·拉蓬特的中國行備受矚目。他們遊覽了宏偉壯麗的故宮,和觀眾進行了熱火朝天的映後交流,也與多位中國電影人進行了深度對談。
其中,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和《流浪地球》系列導演郭帆的對談頗受關注,兩人深入剖析了科幻電影的魅力,並探討其在當代社會中的重要性。維倫紐瓦表示,如果之後能去《流浪地球3》的拍攝現場參觀,自己將會感到很榮幸,兩人還互送了簽名海報。
此次來宣傳《沙丘2》是導演維倫紐瓦第二次來中國,他曾在34年前為加拿大電視台拍攝紀錄片時來過一次,且在川渝地區呆了一個月,當時他就被中國文化震撼且吸引。
這些年,在中國科幻電影領域,得益於國內優秀導演、編劇和演員等從業者們的不懈努力,湧現出了《流浪地球》系列等廣受觀眾認可的作品,為中國電影工業和中國科幻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作為同樣擅長拍攝科幻電影的同行,維倫紐瓦表示,看完郭帆執導的《流浪地球》系列後非常感動和震撼,「有非常強的科幻元素,比如很多大型裝置。同時,我也被人物的犧牲精神所深深地感染。電影的服化設計描繪的很細膩,還有大師級的視效,包括一些鏡頭的宏大敘事,都讓我深受啟發。」
對於剛上映的《沙丘2》,郭帆則非常喜歡導演在片中的「兩極」鏡頭,他解釋道,「兩極」的鏡頭指的是極大的全景和極微觀的特寫。
「你會發現他經常會把一個宏大的全景展現完之後,給到你沙粒起來的那個閃光這種微觀的細節,兩極鏡頭的出現可以讓不管是畫面張力還是戲劇張力都能夠被拉開,特別容易讓我們代入到這個世界裡面來。」
這兩個深受全球粉絲喜愛的科幻電影系列,還都有一個共同點,即都是根據小說改編,並且原著小說本身都非常有名,那麼在改編成電影的過程中,兩位導演是如何平衡原汁原味忠於原著和改編成適合用電影來呈現的故事呢?
維倫紐瓦表示,他需要把這個故事本身「下沉」到細節,也需要有一些犧牲去做出大膽的選擇。「小說裡面,我需要去抓取那些特別有電影語言和質感的內容,同時再用一種非常簡約的方式去呈現出來,讓大家看電影的時候能通過影像和其他的一些表達感受到。」
同時,維倫紐瓦坦言,在《沙丘》的改編過程中,為了忠實於原著的精神內核,他有時候需要做一個「叛徒」,從電影層面去屏蔽小說的文字,也可能需要打散原來故事的架構。
相比《沙丘》原作這樣的大長篇,《流浪地球》是一部短篇小說,因此郭帆需要做的其實是「加法」。
「《沙丘》小說能夠給出的角色細節會更多,《流浪地球》里角色是相對少的,所以我們其實是用了整個世界觀,在世界觀架構起來的基礎上,我們去創作新的角色,拓展不同的領域。劉慈欣老師對這一點也持非常開放的態度,他認為影像的改編應當和文學作品有區別,因為畢竟是不同的載體。所以我們也是在大劉老師的認可和支持下,勇敢做了這麼一個嘗試,在原有宇宙的宏觀尺度下,去探索了關於人工智慧、數字世界等領域,來幫助我們完成整個世界觀的構架。」
同時,郭帆也很同意維倫紐瓦偶爾要做「叛徒」的感觸。「電影其實是受限的,一部電影長也就兩三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內,特別是面對大部頭的時候會變得更難,越是有詳盡的描述,越是有更多的粉絲喜歡這部作品,當你改編的時候可能會覺得無從下手,因為可能哪塊對於讀者來講都是非常珍貴的寶貝捨不得丟,但也不可能把它完整的放到一部電影里,這個時候取捨變得非常困難。」
大家討論科幻作品時,經常聯想起的一個詞便是「星辰大海」,星辰大海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無盡的想像和無垠的未來,象徵著理想與追求。那麼在當下這個時代,兩位導演認為科幻的意義是什麼,人們為何需要星辰大海?
維倫紐瓦認為,人類想像自己在未來的空間,展現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中去做試想是很有益的,而且如今更加有必要,因為它展現了希望。
「我熱愛科幻是因為它能讓我們去觸及平常難以觸及的一些話題,而且去到不可及的一些位置。比如說,我可以講到一些宗教和政治領域難以企及的話題,在現實下討論可能會冒犯到一些群體,但是如果在一個古遠的文化中、在未來的一個想像世界中來探究,我就可以非常自由地去討論這方面的話題。」
郭帆則表示,他喜歡換個視角去看待問題,接著他以《流浪地球2》里的名場面為例解釋道:「我們有這麼一段戲,就是李雪健老師拿著那個小白點給大家看,就是當年的「旅行者一號」在即將離開太陽系的時候,卡爾·薩根博士說把鏡頭轉回來,我們拍一張地球的照片,在照片里我們要找半天才能找到地球,那個小小的白點就是地球。」
郭帆說,當從那個視角回望時我們會變得謙虛,科幻片可以幫助大家打開眼界,用不同的維度和視角去看待世界。
「我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好的東西,比如爭鬥和惡意,我們同時要看到所有的希望,生活的美好,我們值不值得為此而去做這些事情。這樣一對比,我們會用一個敬畏而謙虛的心態去看待這個世界,這個渺小的地球。同時,也希望通過這個視角能夠讓我們自己靜下心來去想一想,不管是國與國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我們是不是應該釋放更多的善意。」
對於郭帆提到的「小白點」,維倫紐瓦聯想到了一個溫馨的場景。在他觀看《流浪地球2》的那天,他的女兒給他發了一張藍天的照片,能看到白雲和天際線,父女倆還進行了一次非常深刻的討論,談到關於存在和未來的問題。
而在這段對話發生的三小時後,維倫紐瓦就開始看《流浪地球2》,看到了郭帆說到的圖景,瞬間讓他回想起之前跟女兒的對話。「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關於電影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