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谢飞导演的新片《本命年》在柏林电影节一鸣惊人,并顺势拿下银熊奖( 杰出个人成就奖),也成为《红高粱》《晚钟》之后又一部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奖的中国电影。
《本命年》能拿下银熊奖,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因为在颁奖礼之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主创人员一度以为《本命年》与这届柏林电影节无缘了。
那一届的柏林电影节竞争异常激烈,比如阿莫多瓦的《捆着我,绑着我》,施隆多夫《使女的故事》等都是大导演的新作。
为了给电影做宣传,谢飞和在本片饰演男主角姜文印了三四十张电影海报带去了柏林,在前一天贴在柏林的大街小巷。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们出门一看大街上全是外国电影的巨幅海报,《本命年》的海报完全被淹没了。
这种情况下,谢飞和姜文等人不禁暗自担心影片会被埋没。
好在电影节评委们慧眼识珠,最终还是把银熊奖颁给了《本命年》。
《本命年》改编自作家刘恒的小说《黑的雪》,讲述了北京青年李慧泉在经过劳动改造后再次走入社会,尝遍了社会上的人情冷暖,却始终难以适应社会的变化······
01、谢飞回国后的第一部作品,刘恒首次触电当编剧
谢飞是我国第四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与其他的第四代导演不同,谢飞在电影创作之余还担任北京电影学院的教授,从事电影教学工作。
而《本命年》就是谢飞导演从美国南加州大学访学归来后,执导的第一部作品。
访学期间,谢飞接触了西方电影艺术创作上的观念和方法,无论在电影的创作还是审美方面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回国后的谢飞便想拍摄一部电影,正好把在国外接触的新的电影知识实践一下。
机缘巧合之下,谢飞看到了作家刘恒的小说《黑的雪》,在读完小说后,谢飞对小说的主人公李慧泉非常感兴趣,认为他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在电影中表现的人物。
随后,谢飞便找到刘恒商量把《黑的雪》改编成电影,还邀请他担任本片的编剧。
当时的刘恒还只是专职写小说,没做过电影剧本的编剧工作,一时间不知如何编写剧本。
得知刘恒的顾虑,谢飞便从电影厂拿了很多电影剧本给刘恒看,等差不多了先写一版,自己再着手修改,就这样一起完成了剧本改编。
在剧本写作的过程中,因为电影与小说的表现形式不同,谢飞不得不忍痛删掉了很多小说里关于人物心理的精彩描写。
这也是剧本创作中谢飞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因此在片子上映后,谢飞还一直告诉身边喜欢这部电影的人,让他们去看原著小说。
而刘恒也从此成为中国影视圈的一位优秀编剧,参与了《秋菊打官司》《菊豆》《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集结号》等作品的编剧工作。
02、姜文因“长得老”险些错过角色,歌手程琳本色出演
在挑选男主角李慧泉的人选时,谢飞见了很多男演员,但无论从年龄还是外貌特征上都不符合谢飞导演心中的标准,直到朋友给他介绍了姜文。
谢飞当时对姜文并不了解,便想着找姜文主演的电影看一看,先熟悉熟悉。
其实在此之前,姜文已经是国内电影圈的准一线男星,有《红高粱》《芙蓉镇》等代表作。
但这些电影里的姜文都是粗犷彪悍的硬汉形象,以至于谢飞导演看了影片误以为姜文已经四十多岁,与二十出头的李慧泉差了太多。
就在谢飞导演打消念头时,他的同事告诉他姜文其实才20多岁,建议先见一见本人再做决定。
在同事的牵线下,谢飞见到了姜文,与电影里的形象不同,20多岁的姜文在现实中显得朝气蓬勃,给谢飞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两人的交谈过程非常愉快,谢飞觉得姜文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演员,便向他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在女主角的人选上,因为女主角赵雅秋是一个歌手,有很多戏份需要唱歌,谢飞想请专业的歌手来演,以省去后期配音的成本。
于是谢飞找到了当时凭借《小螺号》《信天游》等歌火遍大江南北的程琳,由她来饰演女主角。
听说邀请自己担任电影的女主角,程琳感到非常惊喜,非常愉快地答应了谢飞导演的邀约,还让剧组免费使用自己的歌曲做插曲,没有收取版权费。
03、姜文展现精湛演技,即兴编写台词
由于当时拍摄条件有限,电影胶片的技术还不是很先进,谢飞导演一行人也遇到了不少的难题。
比如,拍摄姜文在出租车里的一场夜戏时,由于出租车的空间狭窄,除了司机和姜文,就只能容下一名摄影师和照明师。
为了追求影片的真实感,谢飞导演要求再加一组流动灯光,来表现汽车在马路上行进,李慧泉孤独落寞的心情。
姜文的这场戏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李慧泉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来的同时,车窗外的灯光闪过他的脸,泉子无法适应社会的苦闷与委屈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姜文在电影中不仅展现了纯熟的演技,在拍摄期间也帮剧组解决了不少问题。
剧组在北京中山公园拍摄一场三四百人的群戏时,为了聚拢观众表现热闹的庙会场面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夜里的中山公园人虽然很多,但是都是在散步,根本没办法聚集起来。
这时姜文想了一个办法,他找来了两个朋友在中山公园的广场上演双簧来招揽群众。
果然,精彩的双簧表演引来了不少人流驻足观看,谢飞导演趁着人流聚集,赶紧召集剧组人员,抢拍了李慧泉逆着人流走动的戏。
姜文的表演很有自己的风格和特色,也常常与谢飞导演讨论表演的心得,帮助其他演员更好地塑造人物。
比如梁天在电影中饰演姜文的好朋友刷子,是一个对生活没有激情,整天浑浑噩噩的街头混混。
他在电影中有段经典台词“活着怎么就那么没劲?上班儿吧,没劲;下班儿吧,也没劲;吃饭没劲,不吃饭也没劲。”就是出自姜文之手。
其实这段台词原本只有第一句,姜文觉得只有一句太平淡了,不足以表现刷子的混混形象,所以就即兴编了下边的几句让梁天说了出来。
电影上映后,刷子的混混形象得到了很多观众的喜爱,梁天还凭借刷子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无论是表演还是对人物的揣摩,姜文的才华在《本命年》里展露无遗,谢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姜文是一个特别有思想、在电影创作很有天赋的人才。
于是谢飞在私下找到姜文,表示他适合做导演,可以尝试去拍电影。
也许是谢飞导演这一鼓励,姜文真的走上了电影导演之路,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在这之后他转行导演拍摄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让子弹飞》等电影,获得了国内外电影节的多项大奖。
而谢飞导演在《本命年》之后,又拍摄了《香魂女》《黑骏马》等优秀作品,在柏林电影节和蒙特利尔电影节等多个国际电影节屡次斩获大奖。
如今,年逾古稀的谢飞对电影依然抱有很大的热情,虽然不再拍摄电影,但经常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观影心得。
也许,这就是老一辈电影人对电影艺术的执着与坚守,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祖国的电影文化艺术。(撰文:皮皮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