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一個陽光充沛的冬日午後,和寧理約在一間古樸茶室相見。準時準點,他穿着衝鋒衣,背着大的斜挎包,風塵僕僕走進來,像是剛剛騎着共享單車而來的普通上班族。
坐定後,寧理擺弄桌上的茶器,饒有興緻地拍了照說要回去照着擺擺,因為演了《繁城之下》,他近期對這些中式的裝飾很有興趣。也確實因為《繁城之下》,才有了這次聊天。
《繁城之下》海報,寧理 飾 宋辰
《繁城之下》是一部群像戲,寧理飾演看似酷吏的小小典史官宋辰,眼神沉鬱,還未開口就令人生畏三分。他在劇集前期的大半時間裏,處處透露着陰險、神秘,觀眾看不出他到底是黑是白。直到真相快要揭露,他的本性和人生故事才逐漸揭開,他身上背着無處伸冤的苦難,滿腹才華無法施展。當觀眾終於看到這個人物的高光點時,宋辰突然之間送了命。
儘管宋辰並未牽扯進這個故事裏的主要案件中,但他穿針引線,是極其重要的角色。有觀眾評論,寧理讓宋辰這個明末文人彷彿真的活過一回,他曾寒窗苦讀,才華得到殿前認可,卻又被命運所弄,身體遭遇酷刑折磨,心靈遭遇同窗去世之痛,最終只能去一個小小縣衙尋找一點「用處」,在青樓里喝便宜的酒,揮墨寫詩詞。
這也是繼《無證之罪》李豐田之後,寧理又一次塑造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慄卻又讓人心情複雜的人物。
《無證之罪》劇照
第一次接觸到《繁城之下》的劇本,他是拒絕的。一是因為正在拍《流浪地球2》,沒有時間研究宋辰;二是剛剛失去親人,心情不佳。
他雖然直覺知道這是個好劇本,但不確定自己有能力勝任,「我感覺我抓不住這個角色。」
負責選角的錢導是寧理拍《沉默的真相》時認識的好友,一直等到當年的春節,他又約寧理出來聊到這部劇。一番懇談後,寧理決定接下這個角色。他真的很喜歡這個有別於一般國產劇的劇本,「這個劇本跟契訶夫的作品感覺有一些相似」。
「我的腦海里一直在勾勒導演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這個劇本涉及很多細節的東西,文字也很優美,如果沒有對論語了解很深,怎麼能運用呢?這讓我非常痴迷。而且這個故事裏,每個人物延伸出來都有一個完整的故事。」
這部劇的導演兼編劇王錚是第一次拍長片,實際上對於一般演員來說,把自己交給一個完全的新人很冒險,但電話溝通兩個小時後,寧理很放心。
《繁城之下》劇照
對於宋辰這個角色,寧理覺得,他在最後,像一個英雄, 「這就是他感動我的地方,他內心仍然有一點殘存的火苗,最終他可以把自己燒死,把公道這條路照亮。就像看契訶夫的喜劇,你很難用一個善和惡的標準去形容一個角色,他不是黑白分明的,留給觀眾更多的想像空間。我覺得這是一個高級的戲劇的特質。」
很多角色之所以被寧理演得入木三分,是因為他總會為角色設計一些特殊之處,此前李豐田的反抽煙也是,但這次具體探討所謂表情、表演的設計,寧理並不覺得這些值得過分琢磨和強調,這幾年他也還在思考。
「技巧是個雙刃劍。我有時也在想,真正靈動的東西是什麼?或許是返璞歸真,最後不演就是最厲害的。」寧理提到一位北京人藝的老演員說過一句話,對他頗有影響:表演應該有詩性。
「這不是指詩詞的詩,而是一種狀態,一種感受。」
《繁城之下》劇照
【對話】
對宋辰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
澎湃新聞:怎麼理解宋辰這個人物?
寧理:我覺得,其實宋辰這個人已經死掉了,在很多年前他就跟同窗死了。
一個人真正的死掉不一定是肉體死掉。他的靈魂,他的期待,他的希望,他的夢,全都毀滅了以後,這個人只是叫苟活罷了。只不過他為了內心中殘存的一點點的公理、公義、公道、良心,去做一個典史。他用的手法是極其殘暴的,他是一個酷吏,但是他一直不願意觸碰他的內心。
什麼是英雄呢?英雄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就特別怎麼著,但在那一瞬間,他就成了一個英雄。宋辰也是這樣,就到那一刻,他在跟魏知縣對話之前,他只是想知道真相,不一定要干涉真相,但那一刻,他決定要參與進去,他選擇了去幫助,非常可能就失去生命了,但是生命對他來說無所謂,肉身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了。
最終他用生命去換得內心的那一絲光明是值得的,所以我覺得宋辰最終是幸福的。
契訶夫的戲也是這樣,經常沒有鋪墊就突然發生了什麼,因為人在生活中就是這樣。我們只是看慣了戲劇的一種模式,我們在戲劇中希望有鋪墊,人死了以後再來一個音樂去做bgm,這是我們從小受的教育,被洗腦成這樣,其實生活中沒有這些誇大,生死本就是一瞬間的事。
《繁城之下》劇照
澎湃新聞:宋辰這個人物的複雜度,你是怎麼理解的?
寧理:他沒有任何的慾望,他沒有家庭。他去找春杏兒,我覺得不是從性的角度去出發,他可能是需要一個知己,他對任何人都沒有信任了,他對這個世界是有恐懼感的,唯一相信的是春杏兒,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的那句話特別打動我,他說你記住了,盼頭永遠都不會是人,人永遠是會讓你失望。這是多絕望多慘的一句話,唯一不變的是什麼?就是你追求的那個東西。
掌握了這個特點以後,他的暴力,他的陰鬱,都是合理的了。這個春杏兒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曾經的自己,有沒有可能這個春杏兒是不存在的,他是自言自語呢?
所以他在跟魏知縣對話的時候,才能夠有一個巨大的震動,把曲三更叫回來綁起來,只是因為他知道曲三更仍然有純真在,而他已經沒有了。
他不樂觀,也不悲觀,這些東西都對他來說都是「無」。這個比喻也不一定恰當,但某種程度上,他有點像《悲慘世界》裡邊的沙威。
維克多·雨果在這本小說的開篇就寫了這個人物,他是一個絕對的法律執行者,曾經把他的父親送上了法庭,送進了監獄,他是一個絕對的拿法律準繩去衡量人生的人。可是法律是一根直線,人生卻是曲折的啊,最終當沙威看到了一切真相的時候,他跳河自殺了,這是他最終對他自己內心正義感的一種贖罪。
宋辰也是,用最嚴厲的方法、最殘酷的方法來得到所謂正義的伸張。我不知道明朝那會兒法律是怎麼樣的,但是他要讓魏知縣去伸冤,他和沙威的不同,是他沒有選擇自殺。
這兩個人物有異曲同工的地方:我們一直把沙威作為一個反面角色來看,因為他彷彿和善良是對立的,其實不是,他也有他的信仰,而善念讓他去自殺,因為他要對自己要有個贖罪。宋辰最終的結局也有這個味道,死亡是一種解脫。
一個好的戲劇,最終會給人兩難的選擇,任何選擇都是艱難的,而不是簡單的選好的那個選項。
《繁城之下》劇照
澎湃新聞:出演之前你和導演聊了兩個多小時,大家都聊了些什麼?
寧理:聊了很多,比方說我對於這個人物的理解,我對他的疑問以及我對人物的一些設定,還有細節部分。
比如宋辰斷指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細節,我在想,在實際操作過程當中,我不自然可能就會注意不到,後期做的話,就會不停地擦掉手指頭,工作量太大了。最主要的是,一直有這個斷指,觀眾已經習慣了,習慣了以後,這個設置就不容易產生震撼。
我就建議,可不可以先戴個手套。觀眾就會有一個疑問,他為什麼要戴個手套?而且只戴一隻。當必要的時候,第一次斷指亮相,觀眾會覺得,他這怎麼手指頭沒了,天哪這人太可怕了,又是瘸腿又是斷指。在翠花樓里,我認為他的斷指也要再一次展現,你能感覺他多麼不方便,對一個才子來說,他的痛苦有多大。
導演是很嚴謹的人,說去考證一下,在明朝的時候,手套這個東西是不是已經出現了。
還有,宋辰本身在說話的時候,我給他設計了一個不停地發出「哼」的聲音(類似於喉嚨吸不上氣的聲音),後來在配音的過程當中,我跟導演說要不然去掉吧,因為有時候鏡頭但凡帶到我,我在旁邊都不能停,可是這樣非常干擾現場說話,考慮到觀眾的感受,這個細節就拿掉了。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就是騎小毛驢那場戲,我認為他的腿是殘疾的,沒有辦法這麼一跨腿就騎上去,所以他可能只能是斜着坐的。導演說這樣很有特點,而且符合這個人物,但是騎起來會有點危險。
《繁城之下》劇照
澎湃新聞:會不會在表演的時候,借鑒契訶夫作品中的表達方式?
寧理:其實沒有,我們表演目的就是呈現給觀眾一個可信的人,而不只是一個符號,不只是編劇為了傳達思想用的一個工具。誰也不知道幾百年前的古代人長什麼樣,幹什麼,說什麼樣的話,但是觀眾看了以後覺得,信有這樣一個人,就可以,表演風格大體符合那個時代。至於說我們所做的最高任務,編劇都已經準備好了。
所以一定要跟導演溝通,比如說這個劇的風格是什麼樣,如果整體的風格是誇張的,那我可以打破第四堵牆。除此之外,你的表演只是要讓觀眾信服,這是一個他可以在生活中碰到的人。
澎湃新聞:這個人物是明末的文人,你的表演非常像那個時代的文人,宋辰像真的活了一遍。是有去了解明末文人嗎?
寧理:我覺得我們始終有一個文人階層,儒家文化對於我們的影響很大,不管學的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從小不自覺就會被儒家影響,所以文人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我們誰都不知道明朝的文人是什麼樣,但是我們知道當下的文人是什麼樣,文人的性格當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傲,有一句話叫文人相輕,還有一個說法叫恃才傲物,我有才華就可以藐視一切。哪怕他自己過得飢一頓飽一頓都沒關係,但是文人的清高得有,別看宋辰似乎是酷吏,他的骨子裡是文人。
《繁城之下》劇照
澎湃新聞:有沒有你自己比較喜歡的段落?
寧理:大家喜歡的段落,我也都很喜歡。另外,我有一段戲,最後沒有剪進去,就是他和魏知縣對話那個地方,他說,今天問你一個字:冤。
劇本一開始就寫到這,我跟導演說,總是說宋辰學富五車,非常有知識,一上來就說冤,冤是什麼?我特地查了,「冤」最早出現,是在漢書裏面有個解釋,一個困着的兔子,根據字形,這個解釋非常像,之後再往外引申。可能這段話有點長,最終給剪掉了,我也可以理解。
但這場戲我特別喜歡,因為它是宋辰一生的核心。他們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麼對視,就那麼淡淡說著。契訶夫的東西都是這樣,波瀾不驚,但是言語之間全都是洶湧澎湃的情緒。我很喜歡這種形式,大喊大叫只是一種表象,真正有力量的東西,一定是娓娓道來。
澎湃新聞:除了宋辰這個角色,讓你挑一個演,你選誰?
寧理:魏知縣吧。冷捕頭也挺好。
過分強調演技,會顯得不真誠
澎湃新聞:接《流浪地球2》和拍攝時,你的生活上發生了一些重大的變化,這對你的心理會有什麼一些影響嗎?
寧理:我第一次接觸到生死,還不是我母親去世,我小學二年級,有一個街坊小孩去河裡游泳淹死,我們就覺得特別吃驚,就覺得死亡是什麼?死亡就是,這個人從此以後不再是一個我們能見到的人了,他不是去了外地了。
我有時候覺得死亡不可怕,但是走向死亡的過程,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其次,原來的時候我看過基努·里維斯的一個採訪,他說死亡對於當事人來說沒有什麼,只是說愛我們的人會想念。
《流浪地球2》的主題就是非常巧合地在探討生死。不管是戲劇、文學、宗教,都離不開生死的主題。什麼是生,什麼是死?真的是以我們肉體的消亡作為結束點嗎?你說莎士比亞死了嗎?莎士比亞沒有死,他活在所有人的心中,一直在不斷重複他的生命,在不同的人的身上延續。
當時看劇本的時候其實還沒有那麼具體,但是對於生命的理念對我很有吸引力。
《流浪地球2》劇照
澎湃新聞:《無證之罪》之後是不是一下子就有很多劇本?感覺生活變化還挺大的。
寧理:誇我當然是高興的了,但是我容易焦慮,因為我要做出很多選擇,誰都不希望錯過好的機會,但是同時我要告誡我自己這都是好事,焦慮、抱怨都是一些沒有用的情緒。只不過,我又不是聖人,很難做到真的雲淡風輕。
最終對我來說,我喜歡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還是回歸到劇本上。我在拍《對手》的時候,我們圍讀劇本的間隙,我就跟郭京飛聊,說我們參與這個戲很幸運,因為王小槍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編劇,但同時又有點感覺到沒有成就感,人家劇本寫得太好了。
演員這個行業就是有這樣的矛盾。你想演個好劇本,但是好劇本誰演都能成,好的劇本,我們不演,就拿着讀,觀眾都愛聽。當然了,一般的劇本,讓很棒的團隊拍也不會差,但是觀眾看的是故事,不是看照片。
當然也有可能有選走眼的時候,但是這沒辦法,這是我喜歡的。這不是押寶,你不可能控制它是不是一匹黑馬,所以也不會有後悔的情緒。
《對手》劇照
澎湃新聞:演戲前有自己的準備狀態嗎?
寧理:我每次進一個新的劇組,都會有焦慮,因為每一次創作都是不一樣的人。你如何塑造這個人物,這就是重新開始,這個是很讓人焦慮的。
我在演話劇的時候,在我的一條腿邁進舞台那一瞬間之前,我都極其焦慮。拍戲也是,我一般都是跟導演說,可能的情況下,在開始的一兩天不要拍那些比較重要的戲,讓我先熟悉熟悉這個人,我先感知他是如何說話,如何衣食住行,如何與人交往。我也需要認識這個人,才能夠讓他有生命,我相信這個人物,他才能讓觀眾相信。
我特別喜歡看攝影集,有朋友送了一本攝影集給我,叫《候場》,是說在開場前,舞台監督都準備好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倒計時了,攝影師就在後台拍這些演員的狀態。
有的人不跟任何人說話,有的人坐在一起打牌,有的人在化妝間的浴缸里,浴缸里什麼都沒有,就躺在裏面,有的人拿個劇本,每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
不管是大演員也好,還是年輕演員,在要進入到另外一個人的軀體之前,他們都是焦慮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化解方式。我的狀態就是不拍重場戲,從輕鬆的開始進入。但是有的時候也會沒辦法,那演戲就是遺憾的藝術。
澎湃新聞:至今還會希望自己有什麼去進步的空間,或者說有什麼更多希望去達到的高度嗎?
寧理: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理解演技,我覺得過分強調這個東西,又顯得不真誠,現在總說的一個詞:油膩。我把我自己放在了角色的前面——這個就屬於不太真誠。
所以對於我來說,首先,你對於這個角色的理解,以及對於編劇的意圖的揣測,他為什麼要寫這個角色。演員非常真誠地把自己隱藏在角色之後,不是你帥,是角色帥,你不是那麼的高尚,是角色很高尚。千萬要把這個事情講清楚,否則你有啥可看的?人家看的是千姿百態的角色,演技夠用就行了。
我自己是特別無趣的一個人,生活中也沒有什麼別的愛好,精彩的是編劇筆下的那些人物,他們豐富多彩,我只是他們的一個軀殼,拋開這個東西以後,我只是一張皮。
當然,我也不斷自我提升。拍《警察榮譽》的時候,和丁黑導演的合作讓我印象深刻。有時候他跟我說,你是不是應該這樣,我說為什麼要這樣?他說因為我知道你的意圖是什麼,我看到的是觀眾看到的,你展現的可能不是你真正想表現的,觀眾可能會有誤解,或者感到很模糊,另外一種方式,更能體現出你的想法。他很會鼓勵演員,而且會調動演員的長處。
《警察榮譽》劇照
澎湃新聞:談談在《問蒼茫》中你扮演的陳獨秀?
寧理:我很喜歡這個戲的導演王偉。他不是接了一個任務去完成,是真的對於這段歷史做了極其縝密的大量的調研研究,每一次拍戲之前,他都會跟我們說這段歷史之前發生了什麼,之後發生了什麼,每個人物的人物背景,我們每一次在拍戲的時候,都上了一場生動的近現代史的課。他有着很強的文人氣質,他屬於從技能到態度都是值得我尊重的人。
這也是個群像戲。其實我們都從政治課本上學到過,但當我真正經歷過這一次創作以後,我發現他們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情感、理想,他們最終肩負的是這個民族的未來,給我的觸動和影響特別大。這裡邊有很多的時候我是真正有感而發,眼淚不自覺就流下來了。
《問蒼茫》劇照
我們經常糾結的是,這個戲是不是選錯了,這是多麼小的一件事,他們肩負的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當時多少人和他們子孫的未來,你做出一個決定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了。陳獨秀作為一個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但他也是黨的領導人,他有一些困境和矛盾。
比如他的兒子陳延年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了,他正在開會時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就抑制住了自己內心的悲傷繼續開會,他說其他的人為了這個民族的興旺都是拋頭顱灑熱血,為什麼我的兒子不行?他很雲淡風輕。但回家以後,他作為一個父親,他嚎啕大哭,非常感人,因為我也是個父親,人沒有辦法跳脫出人類情感。
澎湃新聞:現在越來越忙之後,給家人的時間會不會越來越少?
寧理:我跟我小女兒曾經打電話時說真抱歉,爸爸經常拍戲,不能陪你。她說,「沒關係,我們班好多同學,爸媽和他們天天都見,但是不交流,雖然你和我只能打視頻,但是真正的陪伴,交流才是一種真正的陪伴。」
她說完了以後,我也挺釋然,我知道女兒很懂事,我們都需要兩個生活,一個是家庭生活,還有職業生活。我給她們的印象是,爸爸也是努力工作的,任何一個工作都有高光時刻,真正的高光是你自己去賦予的,這個東西對於她們來說,是值得她們驕傲的,她們覺得「現在雜誌上有寫我爸」,誰都有這樣的虛榮心要滿足,但是她們很清楚,我給她們帶來的自豪感,是對於自己選擇的一份堅持和投入,所以她現在做事情也是這樣。
澎湃新聞:平時在家會有自己的書單、影單嗎?
寧理:都想看,不停地買,但不一定看,哈哈哈哈。我覺得人不要擰巴,有時候你境界沒到,不要硬是逼迫自己去看一些東西。我最近在看馬伯庸的書,《長安的荔枝》挺有意思。前段時間又看了《兄弟連》。最近沒有健身,應該把它提到議事日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