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春天,俄烏爆發了全面衝突,這場戰爭是歐洲在二戰結束後最大規模的戰爭,超越了上世紀90年代的波黑內戰。
烏克蘭和俄羅斯這對前蘇聯的兄弟國家大打出手,兩人都互斥對方「不義」,俄羅斯人覺得是烏克蘭親近北約,背叛了斯拉夫兄弟。
而烏克蘭上層則覺得自己有今天,是被俄羅斯忽悠的,所以堅定跟俄羅斯劃清界限。
俄烏之間有個解不開的結,那就是30年前美俄為了讓烏克蘭廢核,簽訂的《布達佩斯安全備忘錄》。
備忘錄簽訂後,烏克蘭銷毀了全國的核彈,而就是因為沒有核武器,烏克蘭後來才成為大國競爭的棋子,在獨立30年里被大國推來搡去,失去獨立的地位。
當年簽訂這個備忘錄的烏克蘭領導人,就是烏克蘭首任總統克拉夫丘克,現在的網友們可能不熟悉這個人,但是在上世紀末,克拉夫丘克可是「蘇聯三巨頭」之一。
1991年,正是他和俄羅斯的葉利欽、白俄羅斯的舒什克維奇一起簽訂《別洛韋日協議》,解散了蘇聯。
說起來,克拉夫丘克是解散蘇聯的積極分子,他本認為烏克蘭會在解散後越來越好,卻沒想到烏克蘭走了30年下坡路,直到今天成為被人拿捏的軟柿子。
而面對烏克蘭的慘狀,克拉夫丘克也對媒體多次抱怨,說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
那麼,克拉夫丘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要推動蘇聯解體?烏克蘭現在的慘狀和他有多大關係?對於現在烏克蘭的內憂外患,這位前領導人有何「高見」呢?
一、克拉夫丘克:在仕途上飆車的官僚
克拉夫丘克,烏克蘭族,1934年出生在波蘭境內的羅夫諾。
關於羅夫諾的歸屬,其實在歷史上有一段搖擺。
羅夫諾在二戰前是波蘭的土地,二戰開始後蘇聯西進,把波蘭東半部吃掉,羅夫諾、利沃夫、盧茨克等地區就成為了蘇聯加盟國烏克蘭的一部分。
所以嚴格來說,克蘭夫丘克出生時曾是波蘭公民,後來才成為蘇聯人。
克拉夫丘克的家族在二戰時被納入蘇聯,蘇德戰爭爆發後,他父親參加了蘇聯紅軍,後來犧牲在前線。
戰爭時期,克拉夫丘克則跟隨家人在後方避難,吃盡了苦頭,在戰爭結束後才回到家鄉。
戰後蘇聯開始重建,克拉夫丘克回到了學校繼續上學,他在學校刻苦努力,高中畢業後考進了基輔大學經濟學系,成為蘇聯戰後第一代高級知識分子。
1958年,克拉夫丘克拿到了經濟學博士學位,開始在一所學校當經濟學講師。
60年代,赫魯曉夫上台,這位領導人雖然出生在俄羅斯,但是卻成長在烏克蘭,後來發跡也是在烏克蘭。
赫魯曉夫算是半個烏克蘭人,所以他上台後對烏克蘭非常支持,連克里米亞都送給了烏克蘭。
也正在這一階段,烏克蘭的年輕黨員幹部在蘇共內部得到提拔,克拉夫丘克就在這一時期進入了烏共的高級領導層。
此後20多年,克拉夫丘克在仕途上一路飆車,30多歲成為中央委員,40多歲成為部長,80年代就成為烏克蘭共產黨中央副書記,專門搞思想政治建設。
克拉夫丘克能爬這麼快,第一是因為他「根正苗紅」。
首先,克拉夫丘克是烈士之後,背景非常乾淨;第二則是因為他能力出眾,蘇聯時代搞經濟是一個金飯碗,擁有很大的權力。
80年代末,克拉夫丘克已經手握烏克蘭最高權力,作為蘇聯最強大的加盟國之一,他在蘇聯內部也很有話語權。
但是讓人想不通的是,克拉夫丘克卻在當時支持蘇聯分裂,要分出來單幹,走西化道路。
作為一個蘇聯高級官員,克拉夫丘克反常思想的背後,其實代表着一種扭曲的文化割裂現象。
二、「紅皮白心」的克拉夫丘克,搞垮了烏克蘭經濟
蘇聯末期,克拉夫丘克和葉利欽兩人是堅定的獨立分子,《別洛韋日協議》就是他倆牽頭簽訂的。
可作為一個蘇聯體制的受益者,一個手握權力的官僚,克拉夫丘克這種「自己砸飯碗」的行為讓人想不通。
要分析克拉夫丘克的動機,就要了解他的出身。
烏克蘭作為前蘇聯最重要的加盟國之一,國內東西部的差距很大,東部人用俄羅斯語,西部用烏克蘭語,語言文化上有割裂。
克拉夫丘克是西烏克蘭人,祖上更是波蘭人,他對凡事聽命莫斯科的蘇聯模式不滿,更對烏克蘭反哺中西部落後地區的政策怨言很大。
所以他想帶着烏克蘭獨立,成為一個民族國家,這樣烏克蘭就能成為獨立大國,自己就不是「幹部」,而是「國家元首」。
1991年,烏克蘭、白俄羅斯、俄羅斯獨立了,烏克蘭分走了一大塊蛋糕,國內擁有大量軍工和重工業企業,還割走了蘇聯三分之一的核武器。
在當時的世界,烏克蘭的這種軍事力量排在世界前5,核力量更是處於世界前3,基本僅次於美俄。
而烏克蘭的優勢還不止於此,烏克蘭是世界三大黑土帶之一,糧食產量傲視全球。
其國內還有近80種礦產原料,尤其是煤、鐵、鎳、錳含量很高,是天然的重工業中心。
以90年代的情況看,烏克蘭只要穩紮穩打,保住自己的基本盤然後慢慢發展經濟,全世界都得對它刮目相看。
因此,包括克拉夫丘克在內,全世界都認為東歐會崛起一個新的大國,連俄羅斯都在操心以後小弟會超過自己。
克拉夫丘克一直以此為傲,覺得是自己成就了烏克蘭。但是在他的領導下,烏克蘭卻幹了兩件傻事:全面廢核和休克療法。
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後,烏克蘭政府就多次發言表示後悔全面廢核,導致現在烏克蘭失去戰略威懾力,讓大國欺負。
1991年,烏克蘭獨立時有170多枚戰略核導彈,以及2500多枚戰術核武器,這是超過中、英、法三國的戰略核力量。
但是俄羅斯和美國聯合忽悠,以經濟支援和安全承諾為誘餌,讓克拉夫丘克政府簽訂《布達佩斯安全備忘錄》,把核武器全部銷毀了。
克拉夫丘克曾向民眾說,這些武器的銷毀,換來了經濟利益和大國的核保護承諾,其實烏克蘭賺了。
緊接着,烏克蘭按照西方的建議進行「休克療法」,和俄羅斯一起被整得半死不活,差點斷氣。
當時烏克蘭物價飛漲,寡頭趁機投機倒把,倒買倒賣國家資源賺了大錢,老百姓卻被掏空了積蓄。
1994年,克拉夫丘克在一片罵聲中下台,從這一年開始,烏克蘭經濟靠「接濟」慢慢恢復,主要是俄羅斯在提供工業上下游的技術、材料,美國給的貸款卻是少得可憐。
而在政治上,烏克蘭失去了自己討價還價的資本,開始被大國推來搡去,美國拉攏烏克蘭做自己的小弟,俄羅斯則謀求在烏克蘭建立親俄政權。
2004年橙色革命開始,烏克蘭政壇基本每次總統大選都會革命,在美俄之間左右搖擺,直到最後社會開始割裂,俄語文化圈和烏語文化圈彼此敵視,釀成戰爭。
三、烏克蘭怎樣無所謂,我只關心我的退休金
2014年,烏克蘭爆發廣場革命,從此以後烏克蘭就再無寧日,美俄都在暗中操作烏克蘭的大選,雙方都不承認彼此的結果。
在俄羅斯拿走克里米亞半島,並支持烏東地區獨立後,烏克蘭走了一招今天來看依然十分低劣的臭棋——放任,並暗中鼓勵烏克蘭納粹崛起。
納粹思想在東歐地區一直有火苗,甚至在俄羅斯內部都有光頭納粹黨。
而烏克蘭的納粹黨以民族主義為外皮,為二戰時的德國僕從軍招魂,在烏克蘭東部實行文化專制和種族迫害。
據統計,在烏東戰爭八年里,有上萬烏東地區的平民遭到納粹軍隊的攻擊,造成數千人死亡。
俄羅斯也從2014年開始支持烏東獨立,在頓涅斯克和盧甘斯克打了8年內戰之後,俄烏開始全面戰爭。
烏克蘭30年的衰落是一脈相承的,烏克蘭的所有昏招,幾乎都能從1991到1994年克拉夫丘克時期找到源頭。
但是這位蘇共培養的高級幹部,卻對烏克蘭的局勢無動於衷。
克拉夫丘克在2019年曾接受俄羅斯媒體的採訪,他主要在抱怨烏克蘭經濟差,以至於給老幹部們的退休金很少,摺合每月4500人民幣。
但是在烏克蘭,當地的平均收入也就3000人民幣左右,其實克拉夫丘克的待遇已經不錯了。
從克拉夫丘克的話,我們能聽出一個高度的「利己主義者」的心聲,也難怪這樣的人會選擇解散蘇聯。
在蘇聯末期,烏克蘭的官僚系統高度腐敗,各種特權和特供、療養制度讓高級官員飄飄然。
加上他們對人事權力的壟斷,烏克蘭的官僚已經形成封建官僚時代的利益集團,是國家身上的吸血鬼。
但他們和資本家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他們無法讓財產和特權繼承下去。
80年代後期,當時蘇聯民間的生活水平開始降低,民眾不滿,官僚們最後一拍即合賣了國家,這樣他們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克拉夫丘克、葉利欽、舒什克維奇就是這一群體的代表人物,後兩者後來都以貪污而聞名。
而克拉夫丘克雖然沒有大肆貪污的新聞,但他老念着自己一畝三分地的樣子,完全不是個政治家的風範,更像是個商人。
克拉夫丘克晚年還曾說:「我真想把手右手砍掉,當年就是它簽訂了解散蘇聯的協議。」
這位老幹部的後悔之情溢於言表,但他絕不是在懷念故國,而是在懷念那個時代自己的權力和地位而已。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克拉夫丘克:我寧願砍掉自己的手也不簽署瓦解蘇聯的協議》,李慎明、張樹華、粟瑞雪
2、《烏克蘭的廢核爭議(1991~1994)》,荘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