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有意出難題,讓薛寶釵領會錯誤,徹底暴露商賈出身的短板

史湘雲替香菱作弊被揭發,雙雙被罰一杯,等於沒猜中,薛寶琴就不用喝酒了。她後邊的設覆人才是最關鍵。

下則寶釵和探春對了點子。探春便覆了一個「人」字。寶釵笑道:「這個『人』字泛的很。」探春笑道:「添一字,兩覆一射也不泛了。」說著,便又說了一個「窗」字。寶釵一想,因見席上有雞,便射着他是用「雞窗」「雞人」二典了,因射了一個「塒」字。探春知他射着,用了「雞棲於塒」的典,二人一笑,各飲一口門杯。」

賈探春覆「人」字,確實範圍太寬,也說明「設覆」遊戲確有難度。探春因不熟練,「覆」的有點偏。薛寶釵提議「兩覆一射」,就是再給一個線索將所「覆」範圍縮小。因是「覆」者出的問題也不算違規。探春就又說了一個「窗」字。先「人」後「窗」,構成「兩覆」,薛寶釵「射」着答案,便為「兩覆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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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窗」必須要對應上當場的一樣事物,且必須有典有故,卻難不住薛寶釵。寶釵因見桌上有雞,就猜到探春所「覆」之「人」是指「雞人」,「窗」是指「雞窗」。她不能直接說「雞」字,便射了一個「塒」字,采「雞棲於塒」的典故回應。二人射覆對了,便各飲一口門杯,不用罰酒乾杯。

「雞人」是古官名。《周禮·春官·雞人》記載:「雞人掌共雞牲,辨其物。大祭祀,夜嘑旦以嘂[jiào]百官。凡國之大賓客、會同、軍旅、喪紀,亦如之。凡國事為期,則告之時。凡祭祀,面禳[ráng]釁,共其雞牲。」

後世以「雞人」特指宮廷中專管更漏之人。李商隱在《馬嵬》一詩中寫道:「空聞虎旅傳宵柝[tuò],無復雞人報曉籌」。這裡的「雞人」以「報曉」隱喻早起勤奮,聞雞起舞的意思。

「雞窗」亦作「雞牕」。唐代編撰的《藝文類聚·卷九一》引南朝宋·劉義慶《幽明錄》記載:晉兗州刺史沛國宋處宗嘗買得一長鳴雞,愛養甚至,恆籠著窗間。雞遂作人語,與處宗談論,極有言智,終日不輟。處宗因此言巧大進。

雞能人言,且幫宋處宗進步了談吐知識和技巧,可謂「雞師」。後世便以「雞窗」代指書齋,勸人勤學之意。唐代羅隱在《題袁溪張逸人所居》詩中寫道:雞窗夜靜開書卷,魚檻春深展釣絲。

「雞人」和「雞窗」兩個典故合起來,便有勤奮讀書之意。薛寶釵明白賈探春所「覆」,她回以「塒」,取「雞棲於塒」為「射」,答案是對的。但實際上卻「錯」的離譜。

哪怕薛寶釵射個「蛋」字,「雞蛋」雖粗無典也不算錯,比「雞棲於塒」要好。起碼對她自己,對賈探春的「雞人」「雞窗」更合適。奈何曹雪芹肯定不會作此俗語,薛寶釵也註定只能「將錯就錯」,非「雞棲於塒」不可「射」。

「雞棲於塒」典出《詩經·國風·君子於役》。

君子於役,不知其期,焉至哉?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於役,如之何勿思!君子於役,不日不月,豈其有責?雞棲於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於役,苟無饑渴!

《君子於役》曾入選初中課本,是《詩經》中非常有名的一首妻子思念遠征丈夫歸來的「思歸詩」。丈夫離家遠征(去)生死不知。妻子在家期盼丈夫歸來,不就是金玉良姻最終的結局么!

「雞棲於塒」的典故,與薛寶釵作《憶菊》的意思一樣。「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痴。誰憐為我黃花病,慰語重陽會有期。」

賈探春的「覆」,以「雞人」「雞窗」提出一個如何「勤奮學習」的問題。薛寶釵的「射」,則交出最糟糕的雞飛蛋打的答案。「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賈寶玉離家而去,不但沒有勤奮學習,連子嗣傳承也都斷絕。寧不嗚呼哀哉!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您或許還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