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追的存在讓魏嬰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景儀的存在就是世界對魏嬰的包容吧,但凡跟魏嬰扯上關係的,藍湛都是帶有強烈的感情的,可憐的含光君,太不容易了,讓人心疼
「怎麼又是你?」
這是藍思追從那個叫藍景儀的少年口中聽到頻率最高的一句話。
在小輩們當中,藍景儀很受待見,好像人人都挺喜歡他這一副懟天懟地的模樣。剛開始的時候,思追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麼,就像他不能了解,為什麼含光君突然就將他從身邊推了出去。
「是我。」他總是笑着,溫聲地回應。他完全能明白,以後的漫漫長路雖然不知道會遇見什麼事,不管是好是壞,他總要一個人去看去面對。
藍景儀便別過臉:「那就走吧。」
次數多了,也會有小輩嘀嘀咕咕地勸藍景儀,說藍思追挺好的,不要總是這樣對他。
其實更多的,是因為怕含光君知道,藍思追這樣被對待。
當然也會有人說:「景儀你還不了解?他又不是真的討厭思追。」
後半句話不偏不倚落進了藍思追的耳中,他看了一眼走在他身旁的少年,那個少年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麼。從小到大,思追的印象里,戴着藍氏抹額的人都是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像景儀這樣的,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不禁想到幼時,藍湛教他禮儀規矩的時候,說過很多不可為。細細對照起來,景儀倒是一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
從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他會在某個情景下想起藍湛,連同他們之間的點滴都成了溫馨的細節。
那抹笑掉進了景儀敏銳的視線中,他驚呼:「藍思追!你看着我幹嘛?」
思追便連忙收回目光,溫聲道:「無事,趕路要緊。」
藍景儀摸不着頭腦,嘴上嘀嘀咕咕:「真的是。」
真的是什麼呢?藍思追這個人,是不是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溫順的模樣呢?他的嘴角總是噙着笑,好像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有多招人惱恨,他都永遠不溫不火。
後來,藍景儀在心裏這般想。
藍景儀心直口快慣了,心裏的想法,亦或是疑問,只能夠勉強藏住一時半會。他的一顆心永遠八卦,眼睛是好奇的光,他問藍思追:「你到底是不是在含光君身邊長大的,和含光君一點都不像。」
藍思追依舊是噙着笑,好像有永遠都用不盡的耐心:「不是的,含光君其實……」
「思追。」藍思追剛想為藍湛辯解些什麼,便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那聲音原本是那般熟悉,在那一刻,卻充滿了陌生感。
藍思追和藍景儀同時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兩人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看着兩人向自己行完禮,藍湛才緩緩開口:「思追,背後不語人是非。」
「是。」藍思追抿了抿嘴。這句話藍湛從小和他講到大,可是為什麼偏偏在那一刻他忘記了?是藍景儀給他莫名的熟悉感,讓他迫不及待想要告知心中的想法?還是很多年了,他其實一直一直都想讓人知道,藍湛從來就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的不易近人。
說完這句話,藍湛便轉身離去了,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不見,藍景儀驚訝地張開了嘴巴,上一秒的緊張和忐忑頓時煙消雲散。
他驚嘆:「思追!思追!含光君竟然沒有罰我們!」
藍思追回憶般地說:「含光君,好像從未罰過我。」
如此,藍思追才發覺這個事實。
「不會吧,藍老先生可不是這樣,我被罰的次數那可……」
「景儀,背後不語人是非。」
嘟着嘴的藍景儀被藍思追打斷。
「如此甚好。」和剛剛那道清冷的聲音不同,這道聲音溫和沉穩,一聽便是屬於那位藍氏家族的。
藍思追笑意盈盈地看向藍曦臣,偶爾也會有幾個瞬間他深深為自己感到幸運,無論是澤蕪君還是含光君,都曾經與他那樣親密地相處過。
「澤蕪君,剛剛含光君......」藍景儀開始按捺不住了,見到藍曦臣和見到藍湛,完全就像是兩個不一樣的人。藍曦臣面前咋咋呼呼敢怒敢言,藍湛面前有再多的想法也憋得很好。
藍曦臣只是溫和地笑笑:「不必緊張,忘機未曾責怪過你。」
看着藍景儀,他就會想起多年以前,藍湛第一次見到藍景儀時的神情,就像是一汪潭水,死寂了萬年,終是有了波瀾。
他就站在他身旁的一側,看着他將視線落在遠處的小小少年身上,小小少年一驚一乍,懟天懟地,敢怒敢言。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溫和的聲音同溫暖的光交匯在一起:「他叫藍景儀,有些地方,像極了當年的魏公子吧。」
藍曦臣的聲音溫和,卻隱隱透露着無奈和嘆息。他不止一次地想,那種隱隱作痛,又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的感覺,什麼時候才能從藍湛的心底消失。
一點也行。
卻聽到藍湛淡淡地說:「不像。」
在他心裏,萬千人海,無人像他。
只是嘴上這般說著,內心深處卻還是留住藍景儀的這幅模樣,一如他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想要留住的東西,哪怕是回憶,哪怕是一點點與那個人相似的影子。
所以啊,藍景儀大抵不會知道,如果沒有他敬畏的那位含光君,他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將他的氣焰,肆無忌憚地燃燒在雲深不知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