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時節,馬鞍山市當塗縣護河鎮大面積油菜花競相綻放,眾多市民前來賞花踏青。本報通訊員 汪宗本 鄧 磊 攝
黃山市徽州區呈坎村的春天,金黃的油菜花與粉牆黛瓦的徽派古民居相映成趣。本報通訊員 樊成柱 攝
這個春天,你想去探訪什麼花兒,去何處賞花?梅花、櫻花、梨花、桃花、油菜花、杜鵑花、芍藥花,等等,它們在江淮大地次第綻放。當然,那些獨具地域文化標識的花兒,可以連接古今記述,也能迎接八方來客,人間芳菲更有文化深意。
「春山」賦鄉愁
唐代詩人白居易曾經寫詩稱讚杜鵑花「花中此物是西施」,足以見得詩人的偏愛。翻閱唐詩,還有一首《宣城見杜鵑花》,也將杜鵑花賦予情感:「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一叫一迴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這首詩,也被選入如今的語文教科書中。
宣城,是李白流連安徽時重要的到訪地之一,那首《獨坐敬亭山》傳遍天下。每到春日,敬亭山上開滿杜鵑花。不由得令人猜想,李白的「深度游」,飽覽了山川美景,也觸動了濃濃鄉思。感物起興,下筆有神,在李白的筆下,鄉愁是一朵小小的杜鵑花。
火紅的杜鵑花,喜于山間怒放。高山之巔,因為杜鵑花的綻放而別具風貌。
當整個大別山還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景象時,主峰的白馬尖已經開始漫出紅色。皖西大別山區的金寨、霍山以及金安區毛坦廠東石筍等地,都是欣賞杜鵑花的好去處。奇峰、怪石、雲海、松濤和杜鵑花海,九華山最美的春景,也擁有杜鵑花的一席之地。錦繡杜鵑、迎紅杜鵑、猴頭杜鵑、粗柱杜鵑、紫花杜鵑……豐富的品種令人目不暇接。黃山杜鵑同樣綻放山野。據記載,黃山杜鵑生長在海拔1350米以上的玉屏樓、北海、西海、散花塢、始信峰等地,因而還有着「高山玫瑰」美譽。
鄉野尋「友鄰」
如果說綻放於高山之巔的花兒有些「高冷」,那麼那些遍及城鄉,一抬頭、一躬身,皆可入眼入心的花兒,足以成為「友鄰」。
暖春時節,梅花開得早。社區內外、街邊公園、城市綠洲,隨處可見梅花的身影。它不那麼濃烈,卻足夠溫暖。比如滁州琅琊山醉翁亭的「歐梅」,是當地人心目中地域文化的標識,也是隨時可探訪的「老朋友」。
滁州琅琊山醉翁亭景區內千年歐梅綻放。(資料圖片)本報通訊員 李曉村 攝
據記載,琅琊山醉翁亭中的梅花,為歐陽修親手所植,世人因此稱之為「歐梅」。古梅品種稀有,高約8米,其花期不搶蠟梅之先,被譽為「花中巢許」,雖距今已近千年,卻依然枝繁葉茂,歷代詩人多有賦詠,為琅琊山鎮山之寶。歐陽修在七言律詩《憶滁州幽谷》中寫道:「滁南幽谷抱千峰,高下山花遠近紅。當日辛勤皆手植,而今開落任春風。主人不覺悲華髮,野老猶能說醉翁。誰與援琴親寫取,夜泉聲在翠微中。」後人吟誦至今,成為「歐梅詠芳」的詩歌雅會。
「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這是朱熹的詩句,用來形容他祖籍地徽州的春天也十分恰當。黃山的「花事」是隆重的,山巔的杜鵑花、山下的桃花,林林總總,還有那蜿蜒着的油菜花海。在清康熙年間《徽州府志》記載中,清代的徽州地區就有油菜種植。它們,緊貼着大地,關乎着生計,樸實而熱烈地展示着生命力,金燦燦的油菜花,為皖南地區帶來一抹不可或缺的明亮色彩和生活氣息,是遊人眼中鄉村的勝景,更是農人眼中希望的田野。
「故道」多冀盼
每年三四月份,黃河故道連片的梨園,潔白芬芳,大批遊人造訪。在這條故道上,「梨樹王」是碭山梨鄉的驕傲,雪白純潔的百萬畝梨花亦是春日梨鄉最美的風景線。
據記載,南宋時期,黃河流經碭山。近700年時間,黃河從碭山區域經過,河床抬高,河流攜帶大量泥沙,形成地上「懸河」。黃河最終改道後,原碭山境內的黃河成為故道。早年的黃河給碭山人民帶來自然災害。經泥沙反覆沖刷,碭山的土地多紅粘土、沙壤土、鹽鹼地,小麥等糧食作物不易生長。
但是,以梨樹為代表的果樹控水固沙,讓碭山的土地不再貧瘠。明代《徐州府志》(明代碭山屬徐州)記載,碭山產梨。1733年(清雍正十一年)的《銅山縣誌》記載着「黃里石榴、碭山梨,義安的柿子居滿集」的民謠。這些記載充分說明,碭山產梨早已有之,並且是享譽一方的特色產品。
今天的滿樹梨花,依舊潔白爛漫,根植於一方水土,卻同時造就了新的生態風景線與文旅風景線。黃河故道深厚的生態、文化、歷史、人文、經濟價值受到更多人的關注,人與自然相互協調的故事,也為這片梨花勝景增添了人文底蘊。
「遐思」也芬芳
「小黃城外芍藥花,十里五里生朝霞。花前花後皆人家,家家種花如桑麻。紅紫為田綠為圃,一痕草色低難遮。龍眠詞客游江北,一見芍藥如舊識。」這是清代詩人劉開所著《城東觀芍藥歌》中對亳州城外的芍藥花的描述。
從《詩經·鄭風·溱洧》中的「贈之以芍藥」,到北宋秦觀筆下的「有情芍藥含春淚」,再到膾炙人口的《城東觀芍藥歌》等,芍花以其獨特的魅力,成為歷代文人詩詠的對象。據相關統計,在中國的古詩詞中間,與芍藥相關的作品有800多首。
芍藥在亳州已有千年的栽植歷史,每年暮春之時,在亳州大地上,自十河鎮綿延至十八里鎮的亳葯花海大世界,萬畝芍花競相綻放,迎接着各地遊客。據介紹,芍藥的種植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夏商周時期,東漢時期神醫華佗的百草園裡,也有芍藥種植的記錄。
安徽博物院藏有潘玉良畫作《紅芍藥》,畫作右上角有張大千題跋:「予年廿時,嘗賦《種花詩》云:『第一莫栽紅芍藥,花開春已是將離』……」提及芍藥,似有淡淡傷感,或是因為春的尾聲即將到來。「將離」,正是芍花的別名,除此之外,還稱為「余容」。芍藥是暮春時節裝點春天的重要花卉,代表了即將離去的春天,由此不難理解「將離」與「余容」的意境。花兒的名字,是中國人的浪漫,寄託了中國人對春光的無限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