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9日刊 | 總第3780期
近期院線電影里表現最搶眼的類型片，不是票房已過10億的戰爭片《志願軍：存亡之戰》，不是票房已過5億的超級英雄片《毒液：最後一舞》，也不是華語首部輻射題材災難片《焚城》，而是在萬聖節應景上映的恐怖片《鴛鴦樓·驚魂》。
這部影片於10月31日（周四）上映。雖然是工作日，但當天為西方文化里的「萬聖夜」。它藉此「天時」斬獲566萬人民幣票房。
次日萬聖節當天，作為恐怖片的唯一選擇，它再次斬獲539萬票房。
上映兩天後，影片的嚇人指數獲得觀眾認可，口碑發酵，單日票房在周六來到最高峰——913萬。
此後其票房一直表現穩健，目前已超4000萬。貓眼專業版給出的總票房預測進行了多次調高，目前已來到5998萬。
一部國產恐怖片，能夠在當下的市場環境里票房突破4000萬，可以說是相當驚艷。
因為自2020年以來，國產恐怖片僅有兩部票房突破1000萬，分別為日本導演鶴田法男執導、蹭《午夜凶鈴》的《網絡凶鈴》（1516萬），以及香港導演梁鴻華執導、蹭《山村老屍》的《越界》（1509萬）。
內地的原創恐怖片，近年來票房大都在500萬以內。《鴛鴦樓·驚魂》平地起驚雷的4000萬票房，勢必會變成一劑強心針，引發出一串連環反應。
01
《鴛鴦樓·驚魂》大幅突破當下國產恐怖片票房天花板，第一個連鎖反應是讓業界看到，恐怖片觀眾的代際轉換已經完成。
這部電影的觀眾畫像和想看畫像里，女性佔比接近七成，25歲以下佔比接近六成。
雖然這兩個佔比和2020年以前的恐怖片沒有太大區別，但考慮到五年一代人，當下恐怖片受眾和2020年前已經是兩代人了。
2020年以前，國產恐怖片能夠無論口碑好壞均有基本的票房保障，得益於年輕觀眾，尤其是年輕情侶們對恐怖體驗的剛需。
那個時候，恐怖片無需高排片，只靠午夜場的高上座率就能回本，甚至得到數倍的投資回報。
2020年以後，密室逃脫、劇本殺等線下文娛產品，提供了更多、更沉浸、更具社交屬性的恐怖體驗，搶走了恐怖片的受眾。
再加上00後越來越淡的戀愛意願，恐怖片便失去了原有的「剛需」市場。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情侶剛需少了，閨蜜剛需多了。《鴛鴦樓·驚魂》讓人們意識到，年輕女性觀眾對恐怖體驗的需求仍然在，只是觀影行為從與男友結伴，變成了與閨蜜結伴。
02
既然受眾沒有減少只是發生了代際轉換，那麼只要針對新受眾進行新創作，恐怖片依然可以有穩定的市場預期。
於是，第二個連鎖反應出現了。
在2020年以前，國產恐怖片里大都會設置愛情元素，會塑造比較正面的、豐滿的男性角色。2023年備案的《鴛鴦樓·驚魂》的故事核則演化為「女性復仇聯盟」。
有網友表示：「幾個男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嚇死他們也毫不可惜。」
為女性觀眾提供有爽感的、以女性復仇為故事核的恐怖片，很可能成為一個創作層面的主流。
就像動作片里女性角色總要充當花瓶一樣，國產恐怖片里的男性角色也將越來越趨於工具化。
其實早在去年暑期檔，大爆款《消失的她》就已經蹚出了這條路。雖然它不是恐怖片，但也運用了不少的懸疑、驚悚元素，再加上女性復仇故事核，引爆了女性觀眾的觀影熱情。
更好地、更專註地為女性觀眾服務，將成為近幾年國產恐怖片的首要課題。
03
接下來就是如何包裝國產恐怖片了。
在沒有蹭國外經典ip的情況下，《鴛鴦樓·驚魂》憑藉「中式恐怖」在上映前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中式恐怖」是一個提了很多年的詞，但院線領域的國產恐怖片對「中式恐怖」的探索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成績。
在2020年以前，由於市場比較寬容、審核比較嚴厲，目標為院線的國產恐怖片大多把「中式恐怖」當作外在的宣傳噱頭，內里的創作更多地還是借鑒好萊塢的驚悚片套路。
國產恐怖片對「中式恐怖」的探索，反而是在網絡電影里完成的。網絡平台的觀眾，觀影行為更為單一，對視聽元素的需求也更為明確。這促使網絡電影的創作者更堅定地去探索「中式恐怖」。
於是，中式民俗恐怖片在網絡平台上打下一片江山。從中國地方民俗中取材，從中國民間心理中提取恐懼元素，紮根中國傳統美學，讓「中式恐怖」終於跳出了好萊塢驚悚片套路。
《興安嶺獵人傳說》《陰陽鎮怪談》《棺山古墓》《紙人回魂》等網絡平台播出的恐怖片，不僅分賬票房喜人，口碑在恐怖片範疇里也都還不錯。
恐怖片，可能是院線電影與網絡電影品質落差最小的一個類型了。
嚴格來講，《鴛鴦樓·驚魂》的「中式恐怖」還沒有深入到故事層面，只是在外包裝上，它有了些當年《京城81號》的影子。這便已經足夠宣傳方打造「中式恐怖」十足的首映禮，給喜歡「中式恐怖」的影迷種草。
既然有市場，那麼擅長打造「中式恐怖」、有「中式恐怖」創作經驗的電影人們，便有了證明自己的機會。經過網路平台檢驗的民俗恐怖片，很可能會接二連三地登陸院線。
04
鑒於現在網絡電影市場整體的萎縮趨勢，國產恐怖片的主陣地，很可能從網絡重新回到院線。
2020-2023年，每年上映的國產恐怖片數量分別為4部、7部、10部、14部。
2024年至今，已上映國產恐怖片11部，定檔待映的還有5部。從數量上，呈現明顯的逐年遞增趨勢。
歷史上，國產恐怖片上映數量最多的是2016年，達到了31部。未來應該不至於恢復到如此龐大的數量，大概保持在每年15部左右，就能讓大家都有飯吃。
經過近三四年的「清庫存」，國產恐怖片的存貨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從今年開始，一批2022年後備案、拍攝的國產恐怖片陸續亮相。《鴛鴦樓·驚魂》的票房小爆，已經激活了市場。
在近幾個月的國家電影局備案公示里，每次都能看到三五部一看片名就能知道是恐怖片的項目。
尤其是一些系列化恐怖片的備案成功，勢必會形成長線供給。比如八月的備案公示里出現了《加班驚魂2》，九月的備案公示里出現了《加班驚魂3》和《甲板驚魂4》。
該系列的第一部《加班驚魂》便是備案於2022年，上映於今年8月，最終累積票房455萬。
可見，小成本院線恐怖片的產業鏈，再度高效地運轉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