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第93屆奧斯卡頒獎禮因為疫情推遲了兩個月,儘管《無依之地》呼聲甚高,但人們還是懷疑白人的傲慢,因為華裔趙婷集《無依之地》編劇、導演、剪輯於一身。
趙婷可謂奇才,在好萊塢眼皮底下嶄露頭角,第一部作品《哥哥教我唱的歌》一鳴驚人,《騎士》斬獲戛納最大獎項。《無依之地》已經獲得金獅獎、金球獎,說明確實具有相當的水平,那麼捧回奧斯卡小金人應該是眾望所歸。
影片改編自傑西卡的紀實文學《無依之地:生存在21世紀的美麗國》,該書記錄了美麗國金融危機以後,百名勞工的真實生活。電影《無依之地》以一位即將退休的失業婦女的視角,講述一群人流浪生活的故事。
看完《無依之地》,心情無比沉重,不僅聯想到馬上到來的老齡化社會。影片之所以讓人感動,就是因為關注了老年人這個社會弱勢群體。
任何人都無法逃脫生老病死的人生規律。當經歷了青春的火熱,中年的輝煌,步入老年的時候,無法迴避的是身體機能和工作能力的衰退。如果讓老年人自食其力,那是勉為其難,因此中國人總結了養兒防老的古訓。西方國家的傳統理念不依靠子女,有豐厚積蓄的老人可以聘請僱工,過上愜意的養老生活,也可以住進養老院。但是如果口袋空空、還沒房子,甚至失去生活來源的人怎麼辦?《無依之地》講述的正是這樣的故事。
影片從一段字幕開始,“2011年1月31日,由於對石膏板需求的減少,美麗國石膏公司關閉了在內華達州昂皮爾建立了88年的工廠。昂皮爾郵政編碼89405停止了運營。”這段話明確地交代了故事背景,郵政停運意味着小鎮關閉。主人公弗恩不但失業,還失去了老公,交不起房租,只得背井離鄉。她收拾行囊,開車踏上西部空曠荒涼之旅。顯然她不是輕鬆愉快地旅遊,而是尋找新的生活。
弗恩來到亞馬遜倉庫打包封箱,到汽車公園撿垃圾,只要能賺錢,只要有麵包,啥活都干。期間,遇到了許多新朋友,都是些失魂落魄的可憐人,以房車為家,在外四處漂泊。從他們各自的講述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經濟形勢的嚴酷和底層生活的無奈。影片還穿插了弗恩的回憶,讓觀眾對她的生活背景有了進一步了解。
儘管這個社會底層人群生活流離失所,但卻堅強地活着,他們彈琴跳舞,篝火晚會,自找歡樂。他們互相幫助,交換物品,互相接濟,同享食物,瀰漫著人性的善良。當弗恩再次回到小鎮,街區蕭條,店門關閉,滿屋塵土。因為沒有生存機會,她義無反顧地再次踏上新的流浪之旅。
《無依之地》沒有大製作,沒有特效,像部紀錄片,絮絮叨叨,但影片特別注重追求細節。這些細節彰顯着人性的光芒,感動着無數的觀眾。影片開始,弗恩打開車庫,收拾行裝,翻開男人的衣物,那是已故丈夫的遺物,她抱在懷裡親吻,表現了她帶走的不僅是生活用品,更是自己對親人的思念和記憶。在汽車營地,同伴說提醒她要處理好自己的糞便,這對長期生活在城市的人來說,該是多大的挑戰和改變。影片中,弗恩駕車獨行,在馬路邊解手,在山泉裸泳,不僅展示了西部荒涼無人,同時也是她勇敢擁抱自然面對挑戰的象徵。弗恩習慣了在旅行車裡獨自生活,練習長笛,為年輕流浪漢背誦莎士比亞詩。在新年來臨之際,她點燃閃光條,劃破黑夜的亮光,象徵她開始的新生活,這是經過苦苦思索的結果,她要依靠自己,應對生活,堅強出發。
影片全程在美麗國西部沙漠拍攝,空曠蒼涼的大漠與老年人的孤獨寂寞相互映襯,再加上憂傷的音樂,給人以無限的悲涼和惆悵。這樣的情緒是老年人特有的情緒,也是影片表達的風格。
美麗國是發達國家,紐約曼哈頓的高樓大廈,硅谷的高科技,還有很多光彩耀眼的地方,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影片里?是不是抹黑美麗國?其實不然,說你臉黑,並不否認你的身高。美麗國發達,並不代表沒有短板,貧富差距懸殊、美元暴政枷鎖,不正是桑D斯倡導M主社會主義的根本原因嗎?影片表現了美麗國真實的一部分,而且有紀實文學背書,美麗國人不但不反感,而且坦然接受,能授予奧斯卡獎,就是最好的說明。
由《無依之地》聯想到了國產熱門電影《你好,李煥英》,它們的共同之處都是關注老年人。
《你好,李煥英》揭示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百善孝為先,當下年輕人為了事業,努力拚搏,但往往忽視了父母。當自己功成名就,想起父母的時候,父母卻已不在。《你好,李煥英》正好戳中許多人的淚點,讓心靈震撼,特別是在中國春節,在講究與父母團聚的日子裡,更容易與廣大觀眾產生強烈的思想共鳴,這樣的電影焉有不火之理。
2020年是讓人焦慮的一年,疫情肆虐,全球動蕩。面對百年之變局,人們無所適從,甚至更加迷惘。反觀當下電影,所謂的大片已經膩味,再看科幻穿越,與其和外星人溝通,為什麼不活在當下,共敘親情。因此,當《你好,李煥英》敲門,當《無依之地》登場,觀眾當然響應喝彩。
在全球老齡化的今天,面對即將來臨的老年社會,不知你準備好了嗎?世界各地的人們在不斷探索各種養老的新方式,但《無依之地》自我拯救之路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也是影片的積極可貴之處。影片不僅引發人們的思考,更激勵和感動了許多人,當然也感動了奧斯卡評委。
《無依之地》和《你好,李煥英》依靠感人的劇情取得成功,可見劇本和內容為王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如此一來,讓那些追求大製作的國內外大片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