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納凱旋,頂級陣容。一人一狗,西北孤煙。
6月15日,《狗陣》上映了。
賈科長下場坐鎮。赤峽鎮巡防隊長江湖味好濃。
斯哈斯哈,彭于晏簡直風采不減當年。又一次在熒幕上貢獻屁股了。
看完之後,我久久不能緩過神。它的後勁真的好大。以為會爽到,沒想到徹底emo了。
看了下影迷們的評價,褒貶不一。不吹不黑,今天來聊聊,我所理解的《狗陣》。
【1】
2008年,十年前過失殺人的二郎(彭于晏 飾)假釋回到故鄉赤峽,西北沙漠旁的一個小鎮。風滾草肆意狂奔,野狗成群結隊。
彼時正是奧運會前夕,小鎮居民因為這場即將到來的盛會,漸漸改變了原有的生活。
二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大部分時間,他給予人們的回應,都是點頭或搖頭。勞改犯的身份,使得他在小鎮上總被仇家針對,父親與他的對話也少之又少。
除此之外,他唯二的另一位親人,姐姐總是在他出獄後,打電話送來目的不純的親密關心。
政策要改變,小鎮要搬離,老宅要拆遷,工作和生活的不順使得她迫切地需要這筆賠償款。重返世俗的二郎,就這樣一天天地過着自己孤獨的生活。
小鎮有一條惡犬,因為疑似狂犬病而被定性為“通緝狗”,懸賞金額1000元。
二郎偶然間發現他曾與這隻狗有過撒尿佔地的一面之緣,於是他決定拿下這隻狗,以換取一部分收入。
無奈細狗身手矯健,在一棟棟樓間與二郎周旋,最後乾脆直接向二郎的屁股和大腿狠狠咬去。
因為野狗繁殖猖獗,嚴重影響了小鎮居民的生活,人們就安排巡防隊來“除狗害”。
剛出獄的二郎,也被警員同學安排進了隊伍,“通緝狗”細犬也在要被除掉的名單上。
於是二郎從原本的一人出征,變成了和團隊協作一起逮捕細狗,不料在逮捕完成運送的過程中,他被細狗二次咬傷。
於是他被隊友安排與細狗共處一室,用十天鑒定法來判斷細狗到底有沒有狂犬病。
這十天的相處,二郎的心境發生了改變,也漸漸地從細狗身上獲得了再上路的力量。
這部片子的主線劇情有些零散和老套,幾乎是用了一種極致的壓抑來刻畫二郎的形象,二郎並非是個交代飽滿的角色。
而黑色細狗這個特別的夥伴,彷彿在和二郎上演一場特殊的神話故事:邊緣的二郎,靈性的細狗,突如其來的大漠日食,難以言表的新生蛻變。
【2】
細狗的出現,可以說是管虎在這個故事裡,新造的二郎神與哮天犬的故事。
而片中幾次對動物靈性的刻畫,彷彿都在反覆幫助二郎擺脫痛苦的根源。
細狗和二郎本質上的相似,都源於一種“舊秩序”向“新秩序”過渡的無力感。
這就使得這部片子在濃濃的科長味兒的前提下,延伸出了一種類似《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感覺。
和派強大的內驅力覺醒不同的是,二郎的覺醒幾乎是完全依靠細狗的一次次救贖,二郎的故事主旋律不是反抗,而是順從。
遠離世俗生活多年的他,對新世界的認知少之又少。
唯有在與人暴力的對抗中,能夠喚醒他的反抗意識,而這種反抗對他而言卻是無意義的。
十年前過失殺人,二郎與胡家結下樑子,出獄後一直遭遇報復,輕則鬥毆,重則致命,也是細狗一次次在危險邊緣救了二郎。
二郎也同樣不計前嫌,在毒蛇泛濫胡屠夫命危的時候,鼓起勇氣幫助胡屠夫注射血清緩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細狗一樣,是內心有柔軟角落但卻無家可歸的野狗,是被拋棄的邊緣角色。
新世界的到來,就意味着他們要被除名,這也是二郎能與細狗之間產生信任與共鳴的原因。
他們的命運又好像是小鎮命運的縮影:二郎的父親養不起動物園裡的動物,就用最廉價的食物給它們塞牙縫;
外地到訪的馬戲團經營困難,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也無法生根;遊樂園的大字一個接一個地衰敗掉落,從此變成了失樂園。
【3】
前面說到,這部片子敘事的邏輯是混亂的,它能夠在戛納一種關注單元獲得大獎,其實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看片子的時候,我腦海里強烈地認為《狗陣》的討好感十分明顯,數碼轉膠片的特殊處理,蒙太奇的畫面語言,虛無的文藝調性。
觀感層面來說,這部電影的畫面是精緻的、美的。對觀眾來講,這部絕對意義上的導演電影中,管虎用一種極為私人的方式,把“道貌岸然”四個字寫在了明面上。
這部電影從點線面出發,都有一種強拗的內容表達,在舒適圈中自嗨,討好了評委,傷透了觀眾。
相比起《八佰》和《老炮兒》,管虎在《狗陣》里極大程度地剋制了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一環接一環的隱喻和暗示,一點點地迷失在了不太成功的文藝敘事之中。
《狗陣》雖然有着強烈的賈樟柯的影子,但在選角和塑造上並沒有表達出片中想要傳遞的西北邊緣小鎮的悲涼命運。
彭于晏的“失語”,我甚至會認為是從角色塑造之初,就刻意去規避了方言的違和,就更不要提佟麗婭所飾演的葡萄這個角色,對愛情表達的強行插入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對這部電影有種又愛又恨的複雜情緒,這也正是為何今天我想把它分享出來,在中國的電影工業體系里,我們一定需要這種極端的表達來試圖發聲。
流水線的作品可以共鳴,但不一定能發人深思。
《狗陣》我看不明白,我卻開始懷疑起了我自己。彷彿這部電影的內耗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電影的結尾,兇猛的老虎衝出牢籠走上街頭閑庭信步,搞怪的猴子不再是討好人類的玩物佔領窗框上躥下跳,二郎騎上摩托帶着細狗之後的新生命笑中帶淚地前行。
平克弗洛伊德的樂曲,伴隨着西北荒漠的孤獨身影。日食落幕,倒計時響起。新秩序已然來臨,這條路上有多少人,我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