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結局之前,劉婉玉生病了。
當時的麥家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都在麥承早與毛詠欣身上,下意識地忽略了劉婉玉的變化。
劉婉玉向來風風火火、嘰嘰喳喳,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在患病之後,她的精神誇了,每天渾渾噩噩、鬱鬱寡歡,像是被掏空了靈魂。
但是,女兒忙於事業,兒子忙着開庭,老公疏於觀察,麥家人忽略了劉婉玉情緒的變化,直到她離家出走的那一刻。
劉婉玉走後,一家老小發了瘋一樣地拚命尋找,最終還是在姚志明的提醒下,眾人這才瞬間清醒——劉婉玉不是遭遇了意外,而是主動選擇了離開。
世界之大,無處可藏。劉婉玉年齡不小,但圈子很小,所以可供她棲身之處很少。在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後,麥家人立馬就想到了劉婉玉可能的去處——老家尚村。
果然,劉婉玉坐車到了安徽老家,獨自一人住回了老家的院子。
劉婉玉半夜回到村子,麥承歡清晨立馬趕到。如果沒有意外,麥承歡就將帶着媽媽回到上海灘,檢查身體、手術治療。畢竟,以上海的醫療條件,無論診斷還是治療,都是麥家人的首選。
然而,我們總是過於簡單,事情卻往往十分複雜。無論是上海的醫療技術,還是麥家的經濟實力,劉婉玉猶豫一秒都是對彼此的不尊重。麥承歡一心想帶媽媽回到上海治病,劉婉玉卻始終無動於衷。
上海還是老家,明明這是一道送分題,劉婉玉為什麼不願意隨女兒回去呢?
答案很簡單,我們之所以毫不猶豫,是因為我們都不是劉婉玉。
劉婉玉是個愛面子的人。平日里風風火火,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面對死亡。畢竟,以她的年齡,死亡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只是,一紙體檢報告讓她剎那之間必須直面死亡。在離開上海之前,劉婉玉的病情雖然尚未確診,但是肺部明顯的陰影,預示着她面臨的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燒、頭疼腦熱。
劉婉玉的一生,要里子、更要面子。她是一個特別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在赴辛家人的訂婚宴前,她提前做好了準備,從穿着到語氣,恨不得一切都要反覆練習;在因病回到尚村之後,即使深夜裡面對女兒女婿,她也要抓緊補妝,生怕毀了自己優雅的形象。
生的尊嚴,死的體面。劉婉玉是個注重生活質量的人,所以,當她查出疑似腫瘤病情之後,她才會遠離繁華的大上海,回到了安徽的小山村。她生怕自己成為愛人和子女的拖累,更害怕自己有一天漸漸地癱瘓在床、不能自理,生活沒有任何的質量,生命缺乏最基本的尊嚴。
回到老家,就像是回到了熟悉的陌生。對於劉婉玉而言,在這裡出生、在這裡死去,似乎是個不錯的結局。她是執拗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幾無回頭的可能。
對於媽媽的病情,麥承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但是,她了解媽媽的脾氣,深知這是一件等得起、不能急的事情,越是反覆的催促,越會誘發媽媽的抵觸心理。
心病還須心藥醫。對於媽媽的心情,麥承歡十分理解。所以,她沒有一味地說教、粗暴的干涉,她選擇在老家住下來。
在尚村的日子裡,麥承歡做了兩件事情——一件是親自上門拜師,學會了馮師傅臭鱖魚的做法;另一件是搭起了戲檯子,圓了媽媽登台唱戲的夢想。
這兩件事情,乍一看離題萬里、 不知所云。畢竟,所有人都盼着劉婉玉能夠回上海治病,麥承歡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做這兩件看似無厘頭的事情呢?
一切其實很簡單。無論是臭鱖魚還是舞台夢,都是劉婉玉兒時記憶的憧憬,是她念念不忘的夢想。
她的一輩子,所有的日子都圍着灶台轉、圍着老公轉、圍著兒女轉,她的身上貼滿了賢妻良母的標籤,卻唯獨忽略了自己。
臭鱖魚和黃梅戲,既是麥承歡幫助媽媽在圓兒時的夢想,更是她為媽媽定製的人生坐標。她讓低谷中的媽媽重新仰望星空,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於是,在一曲黃梅戲過後,劉婉玉回到了上海,積極地開始了治療。
心系其想,念其所念。讓母親心愿滿足,這是麥承歡特有的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