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電影《銀河寫手》主創:創作的快樂AI不能替代丨談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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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聞記者 周琴

3月30日,喜劇電影《銀河寫手》正式上映。影片曾獲第17屆first青年電影展評委會大獎、最佳編劇兩項大獎。“一個劇本,兩個編劇,三易其稿,四季更替,五味雜陳。”電影講述兩位心懷夢想的北漂小編劇追夢的故事,以其獨特的喜劇嘗試和溫暖內核,引發不少“打工人”的共鳴。

近日,封面新聞記者在成都對話影片導演兼編劇李闊、單丹丹,編劇高群。他們希望能藉由這部有些橫衝直撞、腦洞大開的作品去做一些創新,並希望每個人都能在《銀河寫手》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那個也許一直失敗一直平庸,卻一直努力着的自己。對於ai技術給創作者帶來的挑戰,他們也並不太擔心,因為“創作的快樂ai不能替代”。

目前,電影《銀河寫手》上映4天,票房超過367萬。從目前的排片及話題度來看,《銀河寫手》大爆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但這樣特別的影片的出現,是值得擁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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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銀河寫手》成都路演

影視圈生活圖鑑

電影《銀河寫手》的劇本,用了約一個半月時間完成,很順利。在這個劇本前,編劇李闊、單丹丹、高群一直將精力投在另一個劇本上,但最後項目“黃”了。單丹丹透露,當時那個劇本寫的主人公跟他們的生活太遠了,後來他們決定寫一個自己熟悉的群體,寫身邊的朋友,一群北漂的故事。

《銀河寫手》的主角是在現實生活中常見的“打工人”:新人編劇張了一(宋木子 飾)和孫談(合文俊 飾),他們擁有炙熱的夢想,渴望自己的名字有一天能出現在大銀幕上,但現實給了他們一輪又一輪“拳拳到肉”的重擊:與甲方的交鋒、與生活的拉扯、與自己的對抗……最終,沒有人能成為英雄,但好在他們完成了與自己的和解。

堅守編劇原則,不願改本最後慘遭開除的張了一和孫談,到處和製片人、投資人喝酒結果喝到痛風也沒有得到機會的蔡老闆,接不到戲只能做狼人殺主持人,卻遭到女友和兄弟背叛的害蟲,即使是做會議記錄這樣邊緣的工作也要堅持編劇夢的周可可。《銀河寫手》中的每個人物都是影視圈內無數個普通打工人的影子。李闊透露,電影里的故事“一半是我們的工作經歷,一半是我們在北京這個城市,遇到的朋友中間發生的事兒,把它搬了進來,一些也進行了藝術加工。”

影片中,編劇張了一得了焦慮症,這就是編劇高群在創作中的真實經歷。李闊、單丹丹因為拍攝《銀河寫手》而喜結良緣,電影里的重要道具“諾蘭手錶”,其實正是夫妻倆的定情信物。影片中,編劇張了一在北京電影節上搶了兩張《黑暗騎士》的電影票,最後轉票給影迷,也是編劇李闊的真實經歷。他透露,當時在影迷群轉票時,自己就問“《小丑》的第一句台詞是什麼?”,用這個方法來篩掉黃牛。而這一幕也被搬到電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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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電影《銀河寫手》在北京首映,當時影迷群的朋友還來參加,單丹丹笑言:“發現群主現在拍了個致敬諾蘭的電影,他們也覺得挺穿越的。”

“把男二號改成一隻狗”

電影里身為乙方的編劇張了一和孫談面對資方不斷提出的新需求,只能一次又一次修改,比如,“把男二號改成一隻狗,是不是更合理?”改到最後,劇本已面目全非。同是編劇的女朋友周可可勸張了一,編劇是服務行業,甲方給編劇費就是為了讓編劇改劇本的。

關於修改這件事,單丹丹透露,自己就像影片里的周可可,是挺願意改的:“我覺得我比他倆人間清醒,我覺得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做到甲方滿意。”但後來,她發現眾口難調,如果甲方提出的每一條修改意見都去做到,最後作品可能就失去了它最初的味道。

編劇李闊與高群,更願意堅持自己的創作。高群坦言,自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做編劇是因為熱愛。做編劇多年的他,最想積攢的就是“話語權”:“我想要堅持的東西我能說出來,而不是一味地聽。現在其實整個行業編劇有的時候話語權沒有那麼多,很多時候所有人都能提意見,除了編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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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銀河寫手》海報

在李闊看來,“如何去既滿足一些自己的小的表達或者創意,又去跟甲方達成一個共識,這個過程確實很折磨。”但他認為,這種過程在現在看來是一種積攢的經驗。

“沒有成長,也是一種成長”

影片後段,被製片人搶署名權,被甲方從項目中踢出,事業與愛情一地雞毛,心灰意冷的編劇張了一決定離開北京,但聽到同伴說到下一個劇本時,又被“打了雞血”,重新燃起希望。影片中那句“沒有成長,也是一種成長”,撫慰了不少觀眾的心。

在單丹丹看來,這句話就是大家真實生活的寫照,“如果我們還在依靠外在力量賜予翻身的機會,這其實是一個殘酷童話,觀眾看完是會失落的,因為人生哪有如此好事,”單丹丹覺得。“生活中大家被社會打磨,很難過的時候,有時候就是一杯奶茶、一杯咖啡,或者一陣風吹來,你就給自己打一針雞血,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呢?然後重新上路。”

高群認為,電影里的人物堅持了初心,找到了熱愛,這就是成長。在他看來,電影里的編劇張了一有沒有成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自己喜歡乾的事情,這件事讓他快樂。“成長不一定是要達到什麼位置,而是找到自己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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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銀河寫手》劇照 新人編劇張了一與孫談

經歷了前一個項目歷時兩年多創作遺憾擱淺,《銀河寫手》成為李闊、單丹丹和高群最順利的一個項目。他們希望能表達那些天馬行空,不被規訓的部分,去做一些創新:“這個嘗試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我覺得值得做。”

創作的快樂ai不能替代

作為一部小成本喜劇電影,《銀河寫手》的主創幾乎都是電影新人,但最後的彩蛋卻請到了沈騰,着實讓人驚喜。

李闊透露,自己和單丹丹都曾在開心麻花工作過,去年從first影展歸來後,他們透過張小斐聯繫到沈騰團隊,向他描述了彩蛋的想法和創意。“騰哥說都是麻花出來的孩子,很痛快就答應幫忙了。”

影片的結尾,以一種近乎荒誕的科幻方式呈現。一百年後,ai 時代來臨。人們挖掘出張了一和孫談埋下的電影劇本《七秒人》,並在劇本遺址原址上建起一座藝術中心,決定將《七秒人》拍成電影。它被賦予的意義是:拯救人類創作欲的最後希望。

電影中出現ai,在創作中自己是否會嘗試用ai進行創作?李闊坦言,就創作方面,自己肯定不會擁抱ai,但ai的出現確實也會給他帶來思考:“就像最後一場戲說的,我覺得未來我們跟它唯一能叫板的就是,我們不完美才造就了一種完美有溫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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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群(左)、單丹丹(中)、李闊(右)

對高群而言,他也表示肯定不會用ai來寫劇本,原因是不想要創作的快樂被替代。即便是在劇本創作過程中,高群曾得過焦慮症,他也在採訪中多次提到創作帶來的快樂:“說大了就好像我們人生一樣,我們是因為有喜怒哀樂,而不是光喜,人生才有意思。就是因為你有了痛,你的開心才能更大一些。創作也一樣,正是因為你創作有痛苦,突破的那一刻,開心才是更放大的。”

(圖據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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