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北京1月18日電(記者 高凱)2023年歲尾開播的電視劇《繁花》成為此間跨年的一大文化熱點。
由中國電視藝術委員會、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主辦的電視劇《繁花》研討會日前在京召開。同名原著小說作者、作家金宇澄,編劇秦雯、主演胡歌、馬伊琍、唐嫣、辛芷蕾等主創代表,與行業知名專家、文藝評論者齊聚一堂,共話《繁花》對國產劇的啟示與意義。
金宇澄。電視藝委會供圖
對於自己作品的此次改編,金宇澄當日引用威廉·福克納的話稱,人是背向坐於奔馳的車上,唯一清晰、可見的部分是過去,所以“保存過去的人生,保持過去的形象和色彩,(王家衛)在這一塊和我本身的文學理念是非常相合的。”
“王家衛問我,‘《花樣年華》里你看到的第一樣東西是什麼?’”金宇澄說,“後來他告訴我是一隻電飯煲。”這隻上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電飯煲,王家衛當時找了好久,“他必須要找到這隻電飯煲,因為有了它,當時的香港女人才有時間在下午出門,後面的故事才會發生,觀眾可能看不到,但是他就是這樣,必須要有才可以開始。”
金宇澄說,王家衛在《繁花》的創作中也是一樣,堅持對一點一滴的“守”,“他需要這種真實和具體,總結一句話,他是一個不怕煩的人。”金宇澄說。
“剛開始跟導演聊劇本的時候,見面他就問我,‘你覺得李李(劇中人)平時是站在至真園幾樓的什麼位置望向窗外?’”身為編劇的秦雯直言,當時自己給“問懵了”,“因為當時還沒有故事,我們甚至不知道至真園該有幾層,但後來我知道他其實是在用三維的方式,把我帶入到那個畫面感裡面去。”
電視劇《繁花》創作中,秦雯收到導演王家衛準備的很多精美圖冊,圖文結合,精細到一張郵票、至真園的某一層,“比如說玲子(劇中人)在日本的時候,她工作的日本俱樂部的樣子,所有的房子都有屬於自己的冊子。”秦雯說,這些“冊子”進一步令自己感受到三維創作的廣闊。
“這些冊子給我編劇有用,對美術有用,然後給演員也有用。”秦雯認為,正是種種“用心”,令整個創作團隊在審美、執行上都得以更好地協同合作。
胡歌。電視藝委會供圖
談及此次創作,胡歌當日說,之所以此次離人物如此之近,正是因為“阿寶中有自己”。拍攝之前,胡歌就和王家衛有過很多次交流,“大部分的時間並不是在聊角色聊人物,而是在聊我自己,我的成長、家庭、學校,包括情感經歷。我後來發現他是把這些屬於我的東西都揉碎了,加到了人物的身上。”
胡歌說,自己印象最深的一場戲是阿寶拉着汪小姐(劇中人)在南京路上奔跑,汪小姐的包掉在地上,阿寶駐足回望。“他(王家衛)跟我說,你這個時候回頭看到夕陽下的可能並不是汪小姐,你看到的是回不去的那一段記憶。”胡歌坦言,自己後來在那一刻就彷彿回到童年,看到現實中已過世媽媽牽着還是小男孩的自己,“剎那間就被觸動了,可以說用現實中我最深的痛,替換了劇中阿寶無法言喻的痛。”
“所以我特別感謝導演,在整個繁花的拍攝過程中,可以讓我離劇中的人物那麼近,同時也讓我可以離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麼近。”胡歌說。
馬伊琍。電視藝委會供圖
“玲子”的飾演者馬伊琍直言,自己在此次拍攝中大部分時間不知道攝影機鏡頭的位置,但也正是這樣,成就了最自然的表演。“導演對每個演員都非常了解,他看過我以前幾乎所有的戲,真的就能做到根據每一個演員的特質取長補短,用最綻放演員光彩的方式去拍攝。”馬伊琍表示,“在當下的時代,可以讓所有人看見還有人堅持在做這樣的一部戲是非常有意義的。”
唐嫣。電視藝委會供圖
“汪小姐”的飾演者唐嫣表示,三年的專註拍攝令自己受益良多,自己在其中學會揣摩人物台詞背後的深意,聆聽弦外之意,“我覺得人物的層次就像一塊千層蛋糕。”
辛芷蕾。電視藝委會供圖
“李李”的飾演者辛芷蕾表示,“通過拍攝《繁花》我意識到,留白是另一種美感,這是我作為演員之前沒有感受到的魅力。”
多位業內專家當日對《繁花》的成功加以剖析,中國廣播電視社會組織聯合會副會長李京盛直言,“《繁花》是一顆炸彈,炸毀了一種平衡。它把中國電視劇界多年來形成的一種相對穩定的創作態勢、大家習以為常創作思路,用這顆炸彈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華東師範大學教授、作家毛尖從影視作品中的滬語切入分析,指出,“《繁花》之後,滬語就不再是江湖中人的地理身份或者他們的文化行李、文化憑證;滬語也不再是文化在地的一種自況。小說和電視劇之後,上海話將不僅是現實主義的利器。從此,影視劇也將迎來新界面。”
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王一川認為,該劇透過電影和電視劇、寫實和寫意、時代和跨時代、正劇和喜劇、個性和象徵、進取和鄉愁等方面的間性組合和交融,合力形塑出一種聚焦於上海的文化形態之美,即“流溯之美”。
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清華大學教授尹鴻認為,作為一部電視劇,《繁花》超越了故事性,以突出的文學性和電影感在審美水平和藝術水平上達到了新的高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