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一部《大宅門》播出,演盡了一個大家族於亂世中的悲歡興衰。而劇中楊九紅跌宕的身世和婚姻的可悲可嘆,也牽扯着無數人的心。
而楊九紅的扮演者何賽飛女士,把劇中人物的嬌柔百態、嫵媚而又悲苦的人物形象演繹地淋漓盡致。
後來她又出演了多部電視劇,很多都是飾演風情萬種而又命運多舛的姨太太,而她精湛的演技把這些人物形象演繹地飽滿而深刻,給觀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因此,何賽飛得了個“姨太太專業戶”有些戲謔的名號。
脫下戲裝,回歸自己的生活中的她,好像多少讓人有些“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感慨。
她的童年,雖有父親全心的陪伴和愛,但因為母親的離去和經濟的窘迫,就像陽光下總是夾着點灰色的色彩。
而母愛的缺失,讓她有些敏感,有些喜歡追求完美,這些成為了她人生的底色。那麼,她長大後如何?面對突如其來又似乎有些像命中注定的愛情,敏感的她,又會把人生走出怎樣的色彩呢?
充滿悲苦的童年
1963年,何賽飛出生於浙江省一個普通的家庭。她是家裡老二,上面有個姐姐,後來父母又生了個妹妹。
那個年代人們日子普遍過得清貧而簡單,何賽飛家裡更是如此。她母親是一名裁縫,為他人縫縫補補賺些辛苦錢維持家裡的開銷。而她父親是一名文藝工作者,吹拉彈唱也是掙得不多。
那個時候人們吃飽穿暖都不容易,又有幾個人有心思去欣賞藝術這種高大上的事情。
所以,她爸爸的職業屬於那種比較邊緣化的,這使得他們的日子過得格外辛苦。
何賽飛出生後不久,母親在下鄉的時候得了肺結核。家裡窮,拿不出多少錢來,父親先是賣掉自家房子,然後買了自己最愛的那把三弦。這就意味着,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甭想再靠着曲藝走街串巷掙錢了。
後來母親好不容易康復了,但不幸卻再次發生了。
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這是生活最讓人無力又無奈的底色。
雖然這次共患難見了真情,卻讓這對夫妻對貧窮的生活有了更深的感觸,也讓他們之間的矛盾日益加深。他們之間爭吵不斷。
到了何賽飛5歲的時候,他們決定離婚。那天媽媽給何賽飛穿了一件漂亮的衣服,然後帶她出去說是去找爸爸,大家一起拍一張全家福。
結果他們並沒有去照相館,媽媽是把她帶到了爸爸那兒,然後帶着姐姐和妹妹離去了。
本來何賽飛還沉浸在要去拍照片的快樂中,直到媽媽轉身離去,她才意識到不對勁,是媽媽不要她了!
年紀還小的她開始哇哇大哭,爸爸伸出手把她抱在懷裡,這個男人的眼裡似乎也盈滿了淚水。
自此之後,家裡只剩下她和父親相依為命。好在她在父親的眼裡,就是世界的全部。
為了多掙些錢將來供她成長學習,父親不再把喜歡的吹拉彈唱作為唯一的職業,而是出去給人當苦力,拉貨捕魚,掙太陽底下揮汗如雨的辛苦錢。
有人勸他不行了就再找一個,這樣有人替他分擔壓力就能小一點。但父親每次總說:“女兒小着呢,我現在只想把她帶好,別的啥也不想”。
小小年紀的何賽飛突遭生活的變故,也明白有些事情從此以後都不一樣了。
父親在外奔波忙碌,年僅五歲的她在家裡也不閑着,擦桌掃地打掃衛生,她覺得自己把這些事情做了爸爸回來就不用再辛苦了。
再長大一點,她開始踩着凳子上灶台做飯,好讓爸爸每天下班都能吃上熱乎的飯菜。
後來,何賽飛的父親學着去做了一點小生意,家裡經濟條件稍微好了些。
這個時候何賽飛也慢慢長大了,父親就想孩子大了嘛,接受能力要強一點,很多事情都能想通了。而他不想讓孩子一直沒媽媽照顧,就想着要不就給孩子再找個媽。
於是何父就在別人的介紹下談了一個,對方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聽說他有個女兒,就說將來一定會把孩子當親生的對待。
於是就衝著這點,他就想着跟對方處一處,後來有一次就把那女子帶回了家。
沒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何賽飛聽說這阿姨有可能是她未來的媽媽,表現得很是抗拒,鮮少的對爸爸發了脾氣。
許是童年的事情給她留下了陰影,她沖父親哭喊自己並不想再要一個媽媽,就他們父女兩人過日子挺好的。
向來把女兒捧在手心裡的父親知道了她這想法後,自此以後再也沒談過戀愛,也沒說過要再給她找個媽媽的事情。就這樣父女倆繼續着相依為命的日子。
但其實何賽飛並不是對媽媽沒有思念,只是很多時候,她把這些都埋在心裡,就像青春時的秘密那樣。
其實這些可以看作是何賽飛童年裡的底色,爸爸既是爸爸又是媽媽,渴望母愛又把這些深深隱藏起來。這讓她長大後比較敏感,又特別要強,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進入演藝界,展露異稟天賦
父親在不忙的時候,都會拿出琴呀二胡呀吹拉彈唱幾首,家裡常常被音樂的氛圍包裹着。
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何賽飛耳濡目染地也被這種藝術的美感所吸引,也培養了一些藝術細胞。
而當她長大一些,父親也會抓着她的手,教她彈唱幾曲。就這樣,何賽飛與藝術最初的緣分,應該就是這樣結下的。
等她長大一些,父親為了培養她,不惜花不少錢堅持把她送去專業的聲樂老師那裡上課,而自己則更加賣命地工作。
慢慢地,何賽飛在越劇上表現出了獨特的興趣和特長,也就主攻越劇,幾年時間下來進步很大,尤其是彈三弦,功夫了得。
1982年,何賽飛19歲那年,岱山越劇團正好在他們那裡招聘演員,如果考上了不僅能上城市戶口,而且還是一份穩定又體面的工作。於是何父趕緊帶着女兒去面試。
可惜的是,本來信心滿滿的倆人到了那兒卻被潑了一盆冷水。越劇團招聘的是演員,人家主要看的是唱功,而在這方面何賽飛沒有太多系統的訓練,所以被刷下來了。
回去後何賽飛有些喪氣,父親看出來了,鼓勵她:“沒事,這次不行他們以後還會招聘的。你要真想去,爸爸就再給你找個老師,我們下點功夫好好學上一年,下次,下次我們肯定能成功的!”
於是,老師找了,何賽飛再次勤學苦練。轉年越劇團又來招聘,何賽飛成功邁進了那個大門。
進了劇團,何賽飛紮實的基本功和姣好的面容,讓她在單位慢慢嶄露頭角,很受前輩重視,上台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正當她的事業越來越好的時候,多年未聯繫的媽媽託人找到了她。
正如前面說的,何賽飛多年只是把對母親的思念藏在心底,但她會默默地渴望媽媽能來看看她。後來,她考上越劇團的時候,特別渴望能和母親分享這個喜悅。
她媽媽以前是做裁縫的,後來開了一家成衣店。何賽飛懷着忐忑的心情找了過去,想着找個什麼切入點能和母親說說這多年的生活。
結果到了那兒,母親卻像是對待一位普通的顧客那樣招呼她量身裁衣,語氣客氣又疏離。她覺得滿腔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了,失望地出了門回家。
而這次,母親託人找她,是希望她能輔導一下妹妹夏賽麗,因為她也想讓小女兒能進越劇團工作。
雖對母親有不滿,但何賽飛還是答應了,對妹妹的輔導也盡心儘力。當年離婚後,姐姐和妹妹就隨了母親的姓,多年來姐妹之間也幾乎沒有聯繫。
但這次朝夕相處,她倆的感情越來越好,很快形影不離無話不說。
一年後,妹妹也如願考上越劇團。後來有一次,和何賽飛搭戲的演員請了長假,台里就讓賽麗頂上。
在台上,何賽飛演張鶯鶯,夏賽麗演張生;一個演旦角,一個演青衣。台上配合默契,眼波盈盈流轉處處留深情。可台下,何賽飛說,她倆一對視准笑場。
舞台上的精彩表現,讓這對姐妹花的知名度越來越高,有一次還得到了鄧穎超先生的邀請去家裡做客。
在周總理家,她倆給鄧奶奶唱了折子戲,得到了她老人家的誇獎,這給了她們很大的信心,一定要把戲唱得更好。
1984年,何賽飛拍攝了越劇電影《五女拜壽》,正式進入演藝圈,並憑此斬獲中國電影“金雞獎”。
兩年後,《紅樓夢》開拍,她在裡面飾演妙玉,逐漸被大眾所熟識。
1991年,張藝謀執導的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選角,有人推薦何賽飛去試試。而當時張藝謀正在為姨太太梅姍一角的人選發愁。何賽飛試戲以後,張藝謀當即拍板定下了她。
戲裡,梅姍那高牆內的媚態嬌柔和孤寂落寞,被何賽飛演得淋漓盡致。
而後來2000年的《大宅門》里的楊九紅,同樣是高牆大院里的悲歡離合,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也因此得了個“姨太太專業戶”的外號。
得遇真命摯愛,攜手共進半生
事業突飛猛進的同時,何賽飛的愛情也同樣開花結果。
當年在越劇團的時候,何賽飛長得漂亮戲又好,心裡仰慕她的男生很多,可都不敢喜歡她,更沒人公開追求她。她對此也佛系。
後來有次她應邀去自己老師家裡做客,看到了牆上的全家福,四個兒子個個挺拔英俊。
當時何賽飛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她覺得自己將來會跟老師成為一家人,她會和他兒子中的一個結婚。
而下次去老師家裡做客的時候,發現一個小夥子也在。他跟她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楊楠”。
老師也招呼她說:“這是我家老二,賽飛呀,你們年輕人之間話題多,以後你兩可以多接觸接觸”。
正如老師說的那樣,兩個年輕人一來二去的,互生好感。
何賽飛第一次嘗到了愛情的那種讓人期待又讓人害羞的感覺。終於等到了楊楠對她表白,兩個年輕人墜入愛河。
那個時候何賽飛比較單純,覺得真正的愛情就是一生只能愛一個人。
結果有次楊楠跟她坦白說自己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結果何賽飛當時就生氣了,賭氣不理他。
回去以後何賽飛自己也慢慢想通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哪管他過去如何。而這時楊楠來哄她,她也就順台階下了,兩個年輕人又重歸於好。
遺憾的是,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裡的父親沒能親眼看着她出嫁。當時她已經接拍了電影進了劇組,卻傳來父親病重的消息。
抽不開身的她急得團團轉,而這時楊楠安慰她:“你只管好好拍你的戲,其他交給我”。
楊楠去了醫院,守着何父,照顧得盡心儘力不曾離開。但是,幾個月後病情惡化,老人還是走了。
何賽飛淚如雨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走了,她覺得整個世界都空了好多。
好在還有楊楠。
這次父親生病,讓何賽飛看到了楊楠的深情穩重和對他們感情的決心。兩位有情人終於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那個時候他們沒多少錢,連結婚照都是答應老闆把成片放在櫥窗里展示而免費拍的。
即使是這樣,貧寒的生活中,夫妻倆相互扶持,日子總還能看見一點兒亮色。
那個時候,何賽飛的事業正處於起步階段,她又屬於那種拚命三娘的角色,如果生孩子的話兩三年內肯定拍戲要大受影響。她就和楊楠商量,想這幾年先不要孩子。
對於她的想法,楊楠非常理解,並且支持她的決定。公婆,也就是她的老師和師娘知道以後,也表示理解。
其實他們肯定也是想抱孫子的,但他們從不插手干預兒子兒媳的生活。
而且,自從何賽飛嫁進楊家之後,他們完全就是把她當女兒看,何賽飛已經失去的父愛和母愛,在公婆那裡又再次找尋了回來。
後來,隨着何賽飛越來越紅,找她拍戲的導演越來越多,她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劇組。
知名度的提高,也讓她成了不少人心中的女神。而楊楠是圈外人,只是做着普通的工作。
何賽飛深知倆人的差距可能造成的不安全感,除了儘可能抽出時間陪伴家人外,她每次和劇組簽約,都會把銀行卡號寫成楊楠的,這樣她的片酬就都打到了楊楠那裡。她曾戲稱:
“我家名義上是我管錢,但都是他(楊楠)在花”。
結婚十年後,何賽飛的事業已經很穩定了。而這時她們年齡慢慢也大了,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也逐漸改變。她越來越眷戀家庭的溫暖。她決定要個孩子。
一年多後,她的兒子出生了,取名虎娃。她對兒子的寵愛連楊楠看了都要吃醋。
孩子稍大些後,她進劇組拍戲,就讓楊楠有時間就把兒子帶來,一家三口在異地團聚,其樂融融過日子。
如今,已經和丈夫攜手共進34年的何賽飛即將邁入花甲之齡。早些年,她已經主動減少了工作,儘可能回歸家庭,陪伴丈夫孩子。
歲月在她身上留下優雅的印痕,她再出鏡,有一種別緻的美,那是時間的力量。
現在,有喜歡的劇本,她還是會出去拍戲,更多的時間留給家人。
她的兒子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了,有了穩定的工作,經常回去看望爸媽,一家人就像過去的多年一樣,彼此依偎着,彼此牽掛,相伴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