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鑒,直面歷史。
這部電影講述的故事,用14個字概述就是:將軍醫國、可殺人,醫者醫人、必救人。
“1642年,距明朝覆滅還有兩年,李自成率領農民軍包圍開封,明朝大廈將傾”。
慘烈的攻城場面、交錯重疊的炮火聲和喊殺聲,影片一開頭就將觀眾拉回了那個動蕩殘酷的年代。
殘破的大明軍旗、千瘡百孔的城牆像是一個無聲的註解,指向開頭字幕上那句“明朝大廈將傾”。
《大明劫》故事從這裡開始,崇禎皇帝萬不得已將關在死牢內的孫傳庭將軍釋放出來,督師陝西軍政,南下攻打李自成。
可是潼關一帶瘟疫橫行,身強力壯的士兵紛紛病倒,幾天就不治身亡。軍營裡面的運屍車一趟一趟地將將士們的屍體運走。
江湖游醫吳又可臨危受命,大膽提出對《傷寒論》的質疑,提出自創一套的祛病方法,創立《瘟疫論》。
故事分兩條線,明顯是將軍來到潼關,孫傳庭面對的是一系列軍政積弊:兵源不足、補給不足、軍屯被占、政治腐敗。
這一切對孫來說,其實並不是問題。他有理想,也很現實。軍閥擁兵自重?設計殺掉,連他的兵一塊兒殺。
糧官保管不力?直接殺掉。缺糧缺餉?找土豪要。軍屯被占?土豪們則被招待了一頓鴻門宴。
士兵們衝進來的時候,土豪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留條性命,但他理也不理。那一瞬間我有點同情土豪了。也許那裡也有好人,只不過貪財了些,就稀里糊塗地掉了腦袋。
暗線則是醫生吳又可與瘟疫搏鬥,但相對於孫傳庭那邊的血雨腥風,竟然顯得平靜許多。吳又可首先控制了傳染,保住剩下的軍隊,接着開始嘗試治癒病患。
《大明劫》中孫傳庭和吳又可關於幾百名染上瘟疫士兵的處理問題,是電影的高潮。
作為醫者的吳又可,面對每一個生命,他都不願輕易放棄,因此他的選擇是留,而作為將軍的孫傳庭,他是總領全局的人。
在電影中,他對吳又可這麼說道:“如把這些染上瘟疫的士兵一起出關,那麼大軍就都會染上瘟疫,這仗不用打,我們已經輸了,如果把他們留在後方,萬一暴動,無法控制起來,後方不穩,那一樣是一敗塗地的結果”。
在此邏輯下,孫傳庭選擇了殺。兩人選擇的對錯,這裡不做評價,我認為都是在不同角色下做出的不同選擇,其實無法合理同等地進行比較,但從這個劇情中,吳又可的醫道精神是很明顯的表現在了觀眾的面前。
而電影中的醫道是貫穿始終的。從最初吳又可治療官軍頭頭,還想治療旁邊受傷的闖軍,雖立時遭到官軍呵斥,卻也因此救了自己的命。
再到最後,臨危受命,為軍營幾百號染上瘟疫的重症患者治病,以及後來闖軍抓住他,想將他抓走,他卻始終想的都是他的病人。
闖軍就問了一句“官軍治得,闖軍便治不得?”,又可答道:“在我心中,本無官軍,闖軍之分,只有病人”,在醫者面前,無論何人,皆無貴賤,這便是醫道中的待人之道。
電影中的醫道是辯證創新的。這從電影中主角吳又可與他的老師趙川的多次辯論中,就可見一斑。電影中趙川是一個頑固,固步自封,死守祖宗之分不變的老者形象。
他與吳又可同去軍營看病,卻給出完全不同的治療方案,趙問吳為何,吳答之“後輩以為,這非尋常寒熱之症,而是瘟疫初起之像”。
而趙卻大不認同,並且搬出幾百年前的《傷寒論》的祖宗之法來反駁,只以一種論述,便斷言所有的情況,未免不妥,但吳亦無法證明自己的想法,趙便強壓着用自己的想法,豈知這絲毫沒有減弱兵營的瘟疫危機,後自己也因染瘟疫而死。
吳又可也沒有因為遭到尊敬之人的反駁,訓斥而放棄,毅然於深夜出走,獨自一人找尋論證之道,這份精神也很值得我們現代人的學習。
再後來,吳又可終於找尋到空氣傳播疫源的原理,回來首先告知趙川之女,後又對孫傳庭全盤托出,得到孫傳庭的信任和支持,全權負責治療瘟疫之事。
故事結尾,崇禎連連催促孫傳庭南下解開封之圍,但軍營中依舊有百十病號。
大軍不能把他們帶走,也不能留人照看,當地無力供養。於是最終的解決方案就到來了。殺。
吳又可眼看自己的醫治即將成功,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欲哭無淚。孫傳庭說:要知輕重。吳又可說:我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
也許對醫者來說,人命確實是無法以輕重衡量的。但對一個國家來說,可以。
於是吳又可離開了,他回到了江蘇老家,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孫傳庭沒有去追他。電影中的這一幕,他坐在昏暗的營帳里,讀着吳又可留給他的信。陽光突然射入,一掃陰霾,原來營帳被軍士收起,這是要拔營啟程了。
新的一天開始,二人走上不同的道路。“世道交替唯醫道永存,世間萬物皆有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