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重讀《紅樓夢》,越讀越愛讀,每次都有深意的領悟,像是在紅樓中又活了一回。雖然沒有經歷過“錦衣紈絝、飫甘饜肥”的生活,但總是不忍卒讀寶玉和黛玉細膩情感的描述,與心有靈犀的對話,內心產生一種無法形容的楚痛,感慨萬千,身心震顫。
賈寶玉是假的,生活的內容是真實的,他的成長經歷,有很多地方,包括情感上,我們如出一轍。
曹雪芹以熟讀五經四書豐富的學識,擺設了一場豪華盛宴,展示了世間百態,對書中的每個人都動了真性情,連名字都起得那麼的優雅、貼切,讓人過目難忘。
曹公十載煞費苦心的巨著,連一個小人物的名字都經歷千思萬慮。賈母的華麗顯示出高貴,更突出她的審美情趣,鳳姐的粗俗、實用、坦率利索,寶釵的潔凈素靜而又雅量大方,黛玉與寶玉雖心神相通,卻安排了“春纖”與“紫鵑”外加一個“雪雁”的丫鬟,在名字的顏色上已經套下了黛玉悲情的色彩。
曹公對《紅樓夢》里的人物刻畫都做了一個分類的出場。書中幾乎每個人的名字都藏着委婉的用意,越看越明白,最後讓人發出會心一笑。百讀不厭是書中人物的動態與心理,在心中留下了印跡,細密的敘事如同生活在其中。
薛姨媽市井的煙火氣中,嘴碎卻顯出了慈祥,丫鬟也敢在面前撒嬌。薛家的富而不貴,就像我們今天鄙視那些暴發戶的心態。
曹公也許對薛家有一種不屑,薛蟠出場都是顯露下流胚子的猥瑣相,且看他那兩句酒令曲:“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女兒樂,一根XX往裡戳。”令紅樓一班人等羞澀得扭頭閉眼。曹公自然而然地用醜陋、下賤的人性調適故事的氣氛,很多的話語都是白話方言,有時候覺得寶玉就生活在南越的野蠻荒地。
曹公擅長男女的心理活動描述,男人的直接,女人的羞恥感,曹公只需幾筆帶過,賈瑞的淫相毫無遮掩,赤身露體地呈現在你眼前,曹公甚至只用一個“他想肏我”一個“肏”字就把賈瑞的非禮動作,在你的想象中完成,多麼高超的寫作技巧,前無古人,後沒來者。
曹公痛恨紅樓中的狂暴獸性,用一種虛幻又讓人覺得真實的場景,描述賈瑞這條稚嫩的淫蟲在夢遺中精盡人亡,對醜陋的人性毫不留情地讓他自然消亡。曹公的愛憎分明,褒揚、評擊真、善、美與假、惡、丑的手法高明得無人能及。
紅樓中每一段故事情節的細膩描述,隨着眼晴進入心靈,發出無比震撼的感嘆,當今世人的情感世界,在曹公的筆下早已活動了千萬遍,千種姿態,萬種風情,獨具一格,各有千秋,只是原相畢露,無言以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