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呂克】從《007》到《碟中諜》《諜影重重》，影視劇中的間諜/特工題材一直是觀眾的偏愛，普通人對於神秘的間諜總是充滿好奇。9月4日，高分間諜劇《流人》第四季開播，這讓許多翹首以待的劇迷興奮不已——又能見到慵懶的傑克遜·蘭姆和他的手下了。劇中，這群貌似「廢柴」的英國軍情五處特工展現了間諜「本色」，絲毫不見「007」邦德式的瀟洒，而是如「社畜打工人」，這反而引發觀眾的共鳴。
反邦德式「社畜」特工
自2022年開播第一季的英劇《流人》，鏡頭對準的是英國最著名的間諜機構之一——軍情五處，然而主角並非是世人以為的精英團隊，而是一群在機構內被邊緣化的「流人」（英文片名《slow horses》直意為慢馬，英文「爛屋」的諧音）。英國著名演員、奧斯卡影帝加里·奧德曼飾演這群「流人」的領導傑克遜·蘭姆，一個滿身臭氣卻體檢合格，看上去渾渾噩噩卻又心如明鏡的資深特工。這群被「流放」到「爛屋」破爛辦公室的特工，每個人都有明顯的缺點，就連回總部時都不受待見，但軍情五處野心勃勃的女上司需要這些人來處理臟活。總之，這就像是一群在職場里卑微的「牛馬」，帶給觀眾的是「反邦德」式的頹廢和自嘲。
《流人》第四季海報
根據米克·赫倫同名小說改編的《流人》，就在這種充滿矛盾和諷刺的設定中展開。第一季中，傑克·勞登飾演的特工瑞福·卡特萊特，原以為是精明強幹的男主角，卻在執行重要任務中犯下低級錯誤，未能阻止恐怖分子製造死傷嚴重的慘案，因此淪為「流人」一員。隨著劇情展開，整個「爛屋」的成員登場亮相，讓觀眾發現，原來特工的日常狀態與寫字樓中的公司僱員似乎沒什麼兩樣。這或許就是間諜世界的真相——沒有亮眼的跑車美酒、沒有金髮美女，劇中呈現出的英國特工最大的敵人，其實是官僚主義、噁心的上司和居心叵測的政客。
奧斯卡影帝的表演「值得一座艾美獎」
這樣一部「非典型」間諜的設定、同時又滿是接地氣元素的劇集，兩年前在流媒體平台「蘋果tv+」上一亮相就大受好評，爛番茄影評網站給該劇前三季打出95%、100%和98%的超高分。對於新鮮出爐的第四季，metacritic網站上部分提前觀劇的媒體，打出87分的綜合評價。《帝國》雜誌評價最新一季「更緊湊、有趣，是這部非典型間諜劇中最出色的一季」。《廣播時報》認為，《流人》第四季布局精彩，角色之間的關係也更加豐富和引人入勝。英國廣播公司（bbc）盛讚加里·奧德曼在《流人》中的表演值得一座艾美獎：「長達40年的演藝生涯中，奧德曼獲得三次奧斯卡提名和一座小金人，而這部《流人》是他第一次常駐劇集表演。他為蘭姆這個臭烘烘的傢伙付出了很多，包括讀完原著系列所有小說，這個角色或將給他帶來更多榮譽。」
「對撞機」網站則認為，「將新的威脅和角色融入現有世界有些困難，新一季劇情推進有些慢，但仍能給觀眾帶來一份驚喜。」該網站還趁勢推薦了多部間諜/特工題材劇集，除了這類「行動遲緩，道德灰暗」的英式間諜劇，還有《暗夜情報員》《間諜兔洞》《雙面女間諜》《冷戰余諜》《老頭子》等，這些作品的風格和背景各異，經久不衰，足見觀眾對於這類題材的熱衷。
間諜題材有了新焦慮
「急迫的任務、神秘的陰謀、豪華跑車、異域情調、愛情的邂逅……間諜題材總能滿足我們的好奇心。」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日總結這一題材時稱，「大銀幕上有《007》《王牌特工》，小熒屏上有《國土安全》《美國諜夢》和《流人》等劇集，都凸顯了觀眾對於間諜故事的集體迷戀。」根據電影歷史學家薩米塔·森亞的考證，間諜題材小說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就已成型，其中對於地緣政治的渲染在冷戰時期達到頂峰，這種緊張情緒也反映到影視作品中，《007》系列第一部電影《諾博士》就是在那個時期誕生的（1962年）。此後，這些間諜片逐漸發展出兩種不同的道路：一種是以約翰·勒卡雷為代表的寫實派，偏向冷峻犀利的現實風格，代表作有《柏林諜影》《鍋匠，裁縫，士兵，間諜》；另一種則是以伊恩·弗萊明（《007》系列）為代表的浪漫派，帶有更多幻想色彩和娛樂元素，間諜題材在通俗文學和電影的碰撞下，獲得了巨大的商業成功。如今，在人工智慧「肆虐」的世界中，間諜題材又多了新焦慮，譬如去年的《碟中諜7：致命清算》和《金爆行動》就呈現了這種恐懼感，銀幕上人工智慧造成的威脅，與現實世界對ai的監管形成某種呼應。
此外，間諜影視作品不僅具有社會政治基礎，還擅長打造全球性各類冒險，最近幾部《007》《碟中諜》中，主角們詹姆斯·邦德和伊森·亨特就在墨西哥、捷克街頭肆意衝撞，再加上各種高科技道具、美女和奇裝異服，這些娛樂元素有效地吸引了觀眾。
另一方面，《007》這類商業大片的深入人心，反而讓普通觀眾對真正的間諜狀況知之甚少。藝術史學家朱莉婭·貝利表示，銀幕上的這些名場面很多是創作者虛構的，「現實中並沒有那些刺激的飆車，大部分間諜都在忙於案頭工作。觀眾喜歡看間諜題材，是因為其中有明確的好人和壞人，劇情看上去勇敢又不乏冒險，我們希望成為主角的同伴，和他一起去解決那些問題」。
總之，這些間諜題材影視作品早已形成成熟的模式——將間諜浪漫化，沖淡真正殘酷的地緣政治背景，而像《流人》這樣將他們打回到「社畜」，也可算是另一種消解觀眾緊張情緒的嘗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