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雁 秋
編輯 | 李信馬
題圖 | b站@程前朋友圈
「我希望明年，我還能見到幾位老師，穿紅衣的，這麼長時間的歲月都沒有讓他的性格變得收斂，因此我對2024年他性格收斂我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穿保守顏色衣服的，我希望他延年益壽、健健康康、長長久久。」
「穿紅衣的」，是360創始人周鴻禕，而輸出這段話的，是一位90後商業網紅博主。
這段災難性的發言很快就在網上發酵，年輕人名字也被更多人知曉。或許他是想借與大佬同台的機會給自己鍍鍍金，但如此方式顯然不夠體面。
一、用力過猛，兩次翻車
1月5日晚 ，地產大亨馮侖旗下的風馬牛傳媒舉行了一場2023風馬牛年終秀圓桌論壇。
馮侖面子很足，當晚邀請到了360創始人周鴻禕和萬科集團創始人王石兩位大佬。與此同時，還有他的西安老鄉，程前。
程前是誰？他這幾年在抖音上很火，靠著商業訪談視頻晉陞頭部博主。以他命名的ip @程前朋友圈 在抖音目前有627萬粉絲。@程前朋友圈 簡介為「專註商業採訪」，程前在視頻中通過對話訪談的方式，採訪創業者的商業模式和賺錢思路。
周鴻禕和王石都算是「舊人」，程前作為新模式、新經濟的代表，他的出現，一來可以給節目呈現一種新老思想碰撞的火花，二來，與老一輩企業家同台，也可以給自己鍍鍍金。
起初聊得還算熱鬧，大家都有一段各自的演講。不過比起其他三位「老法師」，程前的內容大多偏雞湯，而且照著稿子念小作文也讓他顯得格格不入。
圖源：論壇視頻
可能是想給自己念稿的事情圓回來，四人談話時程前就提議：「我非常好奇，各位老師聽了年輕人的想法，都有什麼想說的？」
馮侖和王石看破不說破，回答得非常委婉，但周鴻禕就很直白地講：一是表示程前不能代表整體年輕人；二是他的稿子「都是大詞，抒情的詞，對創作者沒有多大意義」。
圖源：論壇視頻
沒等周說完，程前便直接打斷：「這不是跟我用的一樣詞嗎？好奇心、憧憬。」
圖源：論壇視頻
周也不慣著，回應這又不是大專辯論賽，不喜歡「杠精」。
由此兩個人就杠上了，程前認為自己認真準備了小作文，但幾位大佬卻「嘻嘻哈哈」。眼看著一場圓桌論壇走向言語交鋒，主辦方馮侖只好打哈哈往回圓場。
可是這還不算完，在發布論壇結束語時，程前直接講出了文章開頭那段爆炸性發言。當然，結尾還有一句蒼白的附加解釋：「開個玩笑」。
這頓瘋狂輸出，就連程前的粉絲對於他的所作所為也無法認同。
1月10日晚，程前在短視頻平台發佈道歉視頻，稱自己在「風馬牛年中秀」的表現不可原諒，錯誤低級。他還特彆強調，「要向周鴻禕誠懇地說聲抱歉，這絕不是我的本意」。
周鴻禕盡顯大度之風，表示「未來屬於年輕人」。另外，他順勢開啟了流量密碼，策划了一場以《你也可以好口才——如何演講》為題的3小時直播，看起來更像是對「互懟風波」作出一次完整的回應。
圖源：微博
而在這場直播中，程前再次現身，並且身著紅色上衣，但一句「打不過就加入」的低情商發言再次被罵上熱搜。周鴻禕這次回復道：「不需要加入我們，我做的生意與你做的互不競爭。」
至此，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二、程前的「圈子生意」
正如周鴻禕所講，程前並不能代表年輕人群體，但作為一名商業頭部博主，他無疑是網紅經濟下成功案例的縮影。
翻車前，程前一直以高端、精英、紳士等人設示人。他的履歷確實也很漂亮：1993年生，本科金融專業，研究生就讀於英國倫敦大學。
學生時期，程前就有過豐富的採訪經驗，蔣雯麗、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麥倫休斯都是他的採訪對象。畢業後，程前在上海陸家嘴待了5年，做金融工作。按照他的話來說：「看了300多家企業，見了很多客戶，這讓我在工作期間積累了大量不同行業的朋友。」
圖源：b站@程前朋友圈
翻看幾則程前朋友圈的視頻，會發現他的內容風格鮮明：
把採訪對象的個人特色直接標籤化，寫在作品封面上。
通過聊創業故事，抓住創業者渴望曝光的心理，並將視頻有效推給關注這一領域的人，引起公眾興趣。
「你憑什麼賺到錢」，是程前早期作品中的金句，一來引導觀眾繼續看下去，二來加強與程前個人的記憶點。
主角大多為普通人出身，主打反差對比，如「90後小伙負債200萬做餐飲，靠火鍋和蛋糕年入5億」、「從小被收養，女兒患心臟病，婚姻破裂，身患癌症」、「看文青如何躺著把錢掙了」......
圖源：抖音
標籤化的封面、精心提煉的標題用來吸睛；經歷、情緒可以引起觀眾共鳴；乾貨、經驗則是具體抓手。如此，一部部創業故事就立起來了，觀眾看完不免產生一種「我上我也行」的盲目自信，@程前朋友圈 因此大量吸粉。
有了龐大的粉絲基數，商業變現進展就會很順利。
@程前朋友圈 主要有兩種渠道，一種俗稱「恰飯」，包括商業訪談、品牌項目等，都屬於合作付費；另一種就是「賣圈子」，線下課、線上社群、私董會、企業一對一諮詢幫做，通過人脈、資源整合教人創業致富。
其商業模式的底層邏輯至此形成一個閉環：前端作品吸引用戶進入圈子，通過線上社群、線下活動、私董會等產品幫助用戶對症下藥，用戶反哺@程前朋友圈 ，為其做信任背書，進一步吸引新的用戶。
這個商業ip的變現能力也堪比印鈔，動則一年變現過億。據紅星資本局此前報道，目前程前的訪談視頻一條大概幾十萬左右，而其知識付費課程（「新生代商業社區」）要交2198元/年的入會費。詳情頁介紹稱，會員適用於想學習商業內容、正在創業、需要優質商業資源的人。
圖源：新火小程序
另有一種更高端的圈子，稱作「私董會」（已更名為「等賢研習社」），入會可以得到1對1的服務，但價格不菲，一人59800元/年。申請條件包括：企業創始人、ceo、投資人等，並要求企業規模1000萬以上或者市值過億。加入後，可以參加閉門私董會、私密飯局、公益活動、任職培訓等。據悉，私董會等成員已有100人左右。
@程前朋友圈 正是靠著這種圈子生意，瘋狂收割流量與財富。
三、流量的兩面
近些年，隨著短視頻的發展，程前所代表的商業網紅逐漸走進大眾視野。依託流量，這些商業博主從知識付費開始裂變出了各種玩法，目標受眾也從中產下沉到三四線，誕生了一個個龐大的ip帝國。
不過，流量可載舟，也可覆舟。
程前並不是第一個面臨危機的商業博主，在此之前，劉潤在一次用數據堆砌的演講中說錯了關鍵數據，被人質疑他的專業水平，@巫師財經 曾被錘洗稿，@安森垚 曾被質疑科普錯誤知識等，不一而足。
如果不是這次事件，程前或許可以短時間內在商業視頻領域做得風生水起。黑紅雖然帶來了更多知名度，但也讓程前辛苦維持的人設崩塌。donews發現，@程前朋友圈 抖音上的粉絲量每天都在下跌，目前維持在627萬（截止1月18日）。
另一邊的周鴻禕反而借這波流量，不僅策划了一場關於演講的直播，而且還以謙遜的姿態去拜訪東方甄選，聲稱要向俞敏洪、董宇輝取取經。這位老江湖的姿態也贏得了網友的好感。
一波流量，兩面效應。正應了熱播劇《繁花》里的一句話：
「做生意，首先要學會兩個字：不響。不知道的，說不清楚的，沒想好、沒規劃的，為難自己、為難別人的，都不響。做事情要留有餘地，對吧。」
圖源：電視劇《繁花》
年輕可以無畏，但年輕不是放肆的資本。這大抵是周鴻禕教給程前的第一節課。
然而，拋開人情世故，周鴻禕給程前還上了另外一課。曾經他也是「四處開炮」，而今卻通過公開課的方式來傳授經驗，分享知識。做生意，還要學會在不同市場背景下找到適合自己的商業模式。
「賣圈子」模式在帶來商業成功的同時，問題也顯露無疑：精緻高端下是否充斥著浮誇虛幻？賺錢是否能靠人「教」會？那些創業故事的真實情況是否有所披露？所謂幫助創業者變現，又暗藏了多少風險與泡沫？以上問題都無法細究，更何況經起一役，又有多少人會留在程前的「朋友圈」？
擺在程前面前的，不是請不請專業公關這麼簡單，他和他的圈子生意還能走多遠，是時候認真揣摩了。否則，憑運氣賺回來的錢，一定還會憑本事還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