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脫口秀 | 不夠善良的結局

最早誇獎《不夠善良的我們》「上了新台階」的劇迷,大概是最被結局重創的一群人:原以為細膩的劇本、紮實的表演能共同迎來一個講述女性角色成長與超越的收尾,卻不料曲終人散,劇中人糾結的依然是「愛我還是她」。在這個公認「不夠善良」的結局裡,一句「小心開車」就能讓困於充斥著冷暴力的家庭生活的妻子淚流滿面,而孤獨打拚多年的職業女性卻被認定心有遺憾,患癌去世。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主創很懂得那些主動走進圍城的女人們。無論是簡慶芬(林依晨 飾)初入職場的自覺乖巧,還是她與何瑞之(賀軍翔 飾)婚後平庸日常的倦怠感,又或是何母對待準兒媳與兒媳兩種不同的面孔,劇本寫得細緻,導演拍得從容,演員也演得準確。尤其劇中簡慶芬為癱瘓失禁的婆母洗澡手忙腳亂,兒子還在門外一不小心踩到穢物的戲份,大概是所有中年人心中預演過卻又不想面對的頂級恐怖片。而她回歸家庭的結局,亦多少和人設相符,很無奈,又很真實。

相比之下,劇集對單身中年女性的呈現,則不那麼盡如人意。在rebecca(許瑋甯 飾)身上,觀眾能看到一切有關這個群體的陳舊想像:原生家庭糟糕所以在婚戀市場上的「行情」不好;難忘前任所以潦草談情甚至成了老闆的地下情人;人到中年如果需要感情那必然只有不諳世事的年輕弟弟願意向前一步……不是說中年女性沒有這樣的困境,也不是說她們就不能渴求溫暖嚮往愛情,而是rebecca的命運明顯與觀眾的想像大相徑庭,再加上許瑋甯驚人的容貌,誰能接受大美人活成了這般滋味?

或者可以說,劇本為rebecca設計的「單身之苦」,除了攢不夠錢買房、養老之外,大多有一種空中樓閣之感,尤其是她反覆掛在嘴邊的衣櫥壞了自己修、單人就餐卻被歧視等問題,在服務業高度成熟的現代都市完全是偽命題。觀眾無法理解,她能從辦公室不受歡迎的異類成長為獨當一面的自由職業者,說明她自有一份解決問題、面對社會的能力,那又怎麼會為這種用錢解決的生活瑣事自怨自艾?

是劇本創作的疏漏,還是價值觀落伍導致的整體滑坡?答案見仁見智。但編劇兼導演徐譽庭曾在採訪中說,劇集靈感出自一個丈夫照顧患癌的前女友、妻子最終選擇離婚的真實故事。或許,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在主創心頭種下基調——這是一個在生死話題面前如何看待現任與前任,如何面對過去與現在的故事。那麼,為它賦予更多女性成長的命題,不過是我們觀眾自作多情的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