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客專訪 x 鍾楚曦:程安心與我,奔跑不停

與劇中的角色程安心一樣,鍾楚曦出現在採訪間的時候讓所有人眼前一亮:一襲素雅的碎花裙子包裹著她纖瘦的身材,精緻且不失風韻的相貌……一個毋庸置疑的漂亮女孩。

她整個人還洋溢著似乎用不完的活力和熱情,與每個在場的人明朗地打招呼,不時露出漂亮的笑容。

採訪進行途中,她突然提出要「放下預先準備好的提綱」,就這樣聊著。

對《如果奔跑是我的人生》和程安心她再熟悉不過,似乎根本無需準備什麼;而對鍾楚曦這個她更加熟悉的人來說,她希望能跳出框架暢所欲言,因為「她隨時隨地就在現場」。

根據紀靜蓉小說《如果奔跑是我的宿命》改編,由沈嚴擔任總導演,李江明執導,鍾楚曦、楊超越、許娣、陳小藝、侯雯元領銜主演,宋洋特別主演,王宥鈞、李添諾、榮飛主演的都市家庭劇《如果奔跑是我的人生》在央視電視劇頻道播出後熱度口碑不斷攀升,酷雲直播收視破2之後,峰值高達2.456%,雲合評級s+,成為1月當之無愧的黑馬。

名導演坐鎮,老戲骨與實力派雲集,《如果奔跑是我的人生》不僅為觀眾展示了正能量滿滿的女性勵志故事與溫情動人的母女情,亦讓人見到了鍾楚曦作為演員的韌性與可能性。程安心的故事剛剛結束,她參演的《大唐狄公案》釋放物料,鮮少飾演古裝的她將挑戰武后武則天,先聲奪人的扮相已經讓觀眾對她的新角色充滿期待。

在安心的故事即將結束的時候,戲客和飾演者鍾楚曦一起聊了聊一個「完美女孩」的愛與痛,堅韌與努力,以及永不言棄的勇氣與成長。

失去雙腿的女舞者

21年剛入夏,鍾楚曦在一次活動上遇到了導演沈嚴,對方向她發出了出演某角色的邀約。「導演覺得適合」是她和程安心緣分的開始,拿到劇本後當晚她便一頭扎進故事裡,「看的時候哭了好多次,故事的情感濃度和衝擊力非常大。」

這個有現實殘酷亦不乏動人溫情的頗有生命力的劇本讓她想要成為程安心。此後劇本修改過幾稿,每次修改都讓她覺得自己離人物更近了,她形容程安心的經歷是常人即便無法感同身受也一定能夠共情的。

劇中,程安心是有天賦有才華的舞蹈演員,為了早日對母親盡孝放棄大城市的個人發展機會,在家鄉做舞蹈老師,和丈夫秦峰組建了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場車禍奪去了她的雙腿,她失去了賺錢和照顧母親的能力,失去了終身熱愛的事業,就此陷入人生至暗時刻。

對鍾楚曦來說,自幼習舞,曾經是舞者的身份與人物程安心最為貼合,其他的經歷則需要她去體會和演繹。為了更充分地了解程安心的內心感受,她從網上查找資料,看了很多類似程安心一樣境遇的現實生活里人們的故事,這些功課在她心裡為角色積蓄出某種能量。

「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和安心類似的故事,也是男朋友在意外發生後離開,這個女孩靠著媽媽的照顧和力量支撐下來,現在依舊熱愛生活,對未來充滿希望。這些人身上有一種動人的能量,我想通過演繹安心向大家傳達這種能量。」

完整的人物弧光,曲折豐滿的成長線,建立對人物情感與內心的體會之外,程安心帶給鍾楚曦的另一個大的挑戰是截肢後的妝造。隨著#鍾楚曦假肢戲拍攝過程#衝上熱搜,劇中兩小時倒膜的逼真假肢特效和演員要為此付出的努力引起了廣泛關注和討論。

鍾楚曦分享了其中的挑戰:「截肢的部分需要每天粘特效在我的膝蓋上,粘上之後我就要把腿藏起來。輪椅部分的戲,我整個人就跪在輪椅上去找她那種感覺。包括裝上假肢後的走路方式,它的角度和健全人會稍稍有不同,很像蹣跚學步。」

劇組裡有一個負責截肢妝效的老師,鍾楚曦經常和對方溝通不同人在截肢後不同階段的情況:「比如剛戴上假肢是什麼樣,痛不痛啊?是怎樣的受力點?膝蓋能彎到什麼程度?熟悉之後的走路姿勢又不一樣。因為安心是從小腿肚上面開始截肢的,她沒有腳掌,假肢的腳掌部分是動不了的,實際上走路的時候不能有弧度。你要時刻控制你的肢體,比如不能深蹲,只能膝蓋動。」

這些外化的部分可以通過訓練,和專業人士溝通去使其趨於完美。在鍾楚曦看來,原本完美的理想主義者安心「突然跌下來」,把驕傲和自尊摔碎一地,面對背叛離去拋棄和殘缺的自己後,所展現出的成長和對世界的包容,是人物給予她的真正的內核力量。

在她看來,安心帶給她的收穫多於挑戰。與角色相處的時間裡,她學會了從不同角度去看世界,她覺得人生就像一場長跑,「每個人有屬於自己的跑道,而堅持到終點的便是真的贏家。這樣的堅持需要自內部源源不斷地產生能量,她堅信自己是那個不會放棄的能量者。」

更好的鐘楚曦

戲裡,堪稱完美的舞者程安心因為一場車禍跌入人生至暗時刻。

失去雙腿,丈夫出軌背叛,但她在母親的支持陪伴和身邊人的關懷鼓勵下,最終從截肢的陰影中走出來,不僅找到了新的自食其力的方法,也以舞者的身份重回自己熱愛的舞台。

在那場沖回舞台的演出里,程安心選擇了難度最大的機械姬舞蹈,而機械姬的炫酷的妝造是由鍾楚曦親手畫出來的。正如採訪中所說,從決定出演那天起,鍾楚曦和程安心便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她調侃自己因為長時間跪在輪椅上,很多時候導演喊卡後她會忘記自己有腿。特效妝讓她的膝蓋不能彎,彎了就站不直,時間久了膝蓋會更疼。而每天拍攝結束後她還要去為程安心的舞者身份做舞蹈練習。

她坦言自己在拍攝電影《蕎麥瘋長》後幾乎沒有系統的舞蹈訓練,原本膝蓋的傷讓她在恢復訓練的時候需要付出更多時間和努力。看上去是要付出加倍心力的事兒在鍾楚曦眼裡反而成了好事:「白天(特效妝擠壓膝蓋)疼完之後,晚上要去練舞去恢復。感謝有舞蹈,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鍛煉。」

為自己喜歡的角色付出,希望藉由努力演繹傳達更多的能量給看到的人。鍾楚曦的努力和成長理所當然地被看到了。無論是截肢後第一次面對輪椅時用欲拒還迎的方式來掩飾不安,或是因為截肢後的殘疾無法正常生活時突然的「發瘋」,鍾楚曦對於相似場景下的情緒處理都有不同。同樣是哭戲,截肢後在公園首次面對人群的恐慌落淚,和面對出軌的丈夫一家人咬牙找回自尊后不甘與委屈的落淚…每一次都能引發觀眾不同感受的共情。

在秦峰離開後,安心終於爆發沖著媽媽發瘋的一場戲,對鍾楚曦來說「難卻過癮」。起初她設想了很多,而真正進入表演的時刻她拋棄了所有設想,感同身受安心的崩潰與壓抑,用極致的情緒宣洩對母親讓自己活下來的不滿。

在無數個對截肢後的安心的情緒設想里,鍾楚曦相信她有過極端想法,她有過結束一切的想法。這場屬於安心和鍾楚曦共同的高光時刻,拍攝完成後一度導致鍾楚曦覺得有缺氧。

有觀眾評價:「鍾楚曦厚積薄發,給我們交上了非常優秀的答卷。《芳華》後不斷被定義的她也在不斷打破定義,在表演上充滿了細節、反差和無數可能性。」鮮活的演繹甚至在網上鬧出不少段子,有網友說自己父母在追劇的時候堅信劇組找了個殘疾人來演女主。

對演員鍾楚曦來說,程安心出圈並非一蹴而就。《不完美受害人》中洞察真相的女警察晏明,《最遙遠的距離》里實力與美貌並存的設計師蘇盈,《我要逆風去》中同樣勵志的民族企業傳承人江湖…踏實地演好每個角色,是她與安心被看見的原因。

與他們,演好人生的故事

在不止一次採訪里,鍾楚曦提到了飾演安心母親的許娣老師。從21年接受邀約到23年年初正式拍攝,這期間的一年多里她對母親的代入便是許娣。

現在回憶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光景,她還覺得有種不可思議的熟悉。好像這個人就是「媽媽」。在與許娣合作之前,鍾楚曦像其他人一樣對許娣飾演的薛甄珠印象深刻,這個在《我的前半生》里市井氣十足的媽媽憑藉這個角色獲得了當年白玉蘭的最佳女配角。

親切,默契是鍾楚曦與許娣合作的最初感受:「我們倆拍攝第一場戲的默契就把導演嚇到了,兩個人同時說一樣的話!」許娣「媽媽」的演繹不僅讓她在親情線的部分更加投入與共情,在合作過程中她也感受到了屬於老戲骨的敬業與魅力。

戲裡這對母女是互相支撐互相「約束」甚至互不服輸的「歡喜冤家」,戲外許娣總能給予鍾楚曦信心和能量。「許娣老師非常敬業,也很愛讚美大家。在和她拍戲的時候你會很信賴她,很多時候收工後我都覺得和媽媽的戲演不夠。」

事實上,劇中無論是許娣陳小藝這樣的老戲骨,還是宋洋侯雯元等中青代實力派演員,一個角色的精彩離不開其他人物的精彩,一出好戲少不了出彩的群像。比如飾演表妹的楊超越,在鍾楚曦看來她是個可愛又努力的妹妹,「即便休息的時候你也能看到她一直拿著劇本在看,她會一直在想自己如何能做得更好。」

與程安心一起的故事告一段落,完成挑戰的鐘楚曦要開啟新的人生高光。

i人,真實的她

16日,《大唐狄公案》官宣全陣容,鍾楚曦出演武后武則天。

對這個角色,她是心動的,又有些忐忑。能飾演這樣一個令人欽佩的歷史人物,能有機會塑造一個傳奇,她害怕自己做不好,但依舊想要挑戰。挑戰過後,「就沒什麼遺憾了。」

生活里的鐘楚曦,很意外的是個i人。擁有卷到身邊人都害怕的自律,卻不擅長大部分的球類運動。無論是綜藝還是個人社交賬號,你能看到的都是最真實的鐘楚曦。通過小紅書分享日常並不被她視為工作的一部分,更多時候她喜歡這種與大家分享好東西的喜悅。

不忙的時候她喜歡看電影,不少喜歡她的粉絲都會通過她的分享來更新自己的「觀影列表」。她說最近看了《沼澤深處的女孩》,畫面唯美,故事細膩;另一部《梅奇知道什麼》則是從孩子的視角去解構親緣關係,兩部都是聚焦原生家庭。

鍾楚曦從不同類型的影視劇作品中汲取能量,最近關於原生家庭的故事看得多,她便開始思考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答案是什麼?她相信無論原生家庭是否快樂圓滿,每個人都應該在成長過程中學會自我修復與治癒,像安心一樣,擁有自愈和自洽的能力,而這些對於每個在經歷中的人來說都是寶貴的財富。

如是美好的鐘楚曦眼中的美好生活是什麼樣子?

她說:「是靜下心來感受當下,當下的美景美食,當下的空氣,或是當下那一刻自己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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