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版李豐田」林瀟:我是特要勁兒的女孩,咬著牙也要演好金珠花

由臧溪川執導的12集刑偵劇《黑土無言》於日前收官。第8集才出場的金珠花衣著邋遢,說一口大連方言,一時是瘋狂狠辣的女殺手,一時又是熱心的東北大姐。她在兩種身份狀態之間無縫切換,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譽為「女版李豐田」(註:李豐田是《無證之罪》里的經典反派角色,由寧理飾演)。

林瀟飾演的金珠花(左)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金珠花的扮演者、26歲的青年演員林瀟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時表示,金珠花是她演過最難忘的角色,也是自己演藝生涯里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她對於演反派女殺手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一直很擔心演得不好會被換掉,只能更用心地揣摩金珠花的心理,更細緻地準備人物的聲和形——找教練學蝴蝶刀、練力量,跟大連農村的老奶奶學地道的方言。「我是這種特要勁兒的女孩,咬著牙也要演好金珠花!」

壓力成就「女版李豐田」

怕被替換掉,咬著牙也要把金珠花演好

《黑土無言》將背景設定在寧靜的東北小城瀾河,警方追查一宗發生在紅橋集團的三人被殺的離奇命案,由此揭開一段橫跨1990年到2005年的「東北往事」。作為反派團伙僱傭的殺手,金珠花在第8集才蓬頭垢面地出場。她外表和談吐看著像個平常的東北農村婦女,平時卻用大把精神藥片就著酒吃,一把殺豬的蝴蝶刀使得尤其利索。她的行事風格狠辣癲狂又狡詐,既可以為被酗酒父親欺壓的小孩出頭、能親切地邀請隔壁阿姨來家做客,也能一轉頭就毫無表情地殺人,出逃時還假裝路人鎮定地給警察指路……

金珠花的外表看著像個平常的東北農村婦女。

對於出演反派角色,林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她真正的壓力來自於同行對金珠花這個角色的激烈競爭。編劇把金珠花這個人物刻畫得飽滿且複雜,吸引了眾多女演員來試鏡。林瀟清楚地知道身後有很多的備選,有的擅長武術動作,有的之前拍過蝴蝶刀的戲,還有的以前演過反派並且擁有一定粉絲基礎。「拍《黑土無言》前幾場戲的時候,雖然沒有人跟我說過,但我自己認為如果剪輯出來大家覺得真的不行,相信本著對整部戲負責的態度,我隨時都有被替換掉的風險。」

巨大的壓力轉化為了表演的動力,她只能更細緻地準備角色,更用心地揣摩人物的心理。劇中旅館那場戲,金珠花面頰不經意的抽動成為了她內心波瀾的投射,這個微表情也被觀眾捕捉到並大為稱讚。林瀟說,微表情並不是有意為之,她也是在播出之後才注意到的。演這場戲時,她已經把金珠花完全「穿」在身上了,而當時她和金珠花的精神壓力都太大了,完全出於生理本能有了這樣的微表情,很慶幸它是符合人物的。「我當時想的是,咬著牙也要把金珠花演好,不然就會被別人給替掉。這種狠勁兒跟金珠花是相通的,我準備角色的狠勁兒也成就了金珠花的那種狠。」

林瀟準備角色的狠勁兒也成就了金珠花的狠。

找到金珠花的形與神

跟種櫻桃的農民奶奶學說地道大連方言

林瀟第一次到《黑土無言》劇組定妝的時候,金珠花臉上白白凈凈的,身穿緊身皮衣皮褲,是一個很酷颯的造型,完全不是現在這樣樸實接地氣的農村婦女的模樣。第一次定妝完成後,幾乎所有的主創都認為這個造型欠缺說服力,於是進行了第二次改裝,同時也更加深入地完善了金珠花的人物小傳——金珠花的設定是一個農村婦女,從小遭受家暴讓她有了嚴重的精神創傷。農忙的時候她在家干農活,沒農活的時候就出去做殺人的勾當賺錢。

如何才能貼近這樣一個農村婦女?林瀟決定先從口音和外形上入手。《黑土無言》的故事發生在東北,東北方言的出現是順理成章的。林瀟是大連人,在劇本圍讀階段她分別用了大連話跟東北話說台詞。大連話獨特的語氣語調聽起來會有一種喜感,放在殺手身上會形成有趣的反差,這種反差又恰好能對應金珠花的人物性格——她在極致淳樸的外表下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心狠手辣。雖然大連話是自己的家鄉話,但作為95後的林瀟從小基本上都說的是普通話,對於地道的大連話,尤其是大連農村的方言了解不多。她為此專門找了大連當地農村一位種櫻桃的老奶奶,請求對方把金珠花的每句台詞都錄成語音。她一條一條語音去聽、去熟悉、去模仿,讓自己的口音更加地道,最後以金珠花的身份在劇中自然地講出來。

金珠花極致淳樸的外表下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心狠手辣。

金珠花衣著很「埋汰」(邋遢),經常拿袖子擦大鼻涕,有網友在彈幕上問鼻涕是真的嗎?林瀟笑著回答,那必須是真的。「拍攝時牡丹江零下二三十攝氏度,我演到情緒激動的時候會鼻涕眼淚一起流。金珠花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在兜里準備紙巾擦鼻涕的,我就直接拿袖子蹭了……」她回憶說,拍攝的三個月里只要出門就穿上金珠花的高領毛衣和綠棉襖,經常三五天不洗頭不洗澡,殺青後換了日常衣服打算去片場打個招呼,結果劇組常務沒認出來,把她攔下了。有天早上出工前她穿著這身衣服去吃3塊錢一碗的面,打算加6塊錢的肉,熱心的老闆娘擔心她吃了這頓沒下頓,委婉地勸說。「她的意思是多給我加麵條也能吃飽,讓我省著點花。我特別感動,就沒有堅持加肉。」

飾演者眼中的金珠花

可恨又可悲,帶給演員深遠的影響

《黑土無言》中,展現金珠花狠辣狡詐的戲份非常多,比如她槍殺嚴紅橋、對付王山,應對警察盤問的戲份。但她也偶有展示作為女性溫柔的一面——比如她在殺嚴紅橋時放過了陳小明;比如她面對前來敲門的鄰居阿姨笑得非常熱情,還親切地邀請對方來家裡吃晚飯;再比如她在旅館裡為遭受家暴的小女孩出頭,把酗酒打孩子的男人推下樓梯;以及她被警方擊斃之前,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打電話,希望聽孩子叫一聲「媽媽」……而這也是林瀟全劇印象最深的一場戲。「金珠花很愛財,喜歡黃金,所以給孩子起名燦燦。她也是因為孩子走上了這條不歸路。打電話是她在自己人生的盡頭,想再聽燦燦叫一聲媽媽。」

金珠花被警方擊斃之前,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打電話,是林瀟印象最深的一場戲。

林瀟認為人性本善,即便是狠辣兇殘的殺手金珠花,也有柔軟的一面。縱觀全劇,金珠花對待弱小是展現出了一定的同情心的,包括對旅館的小女孩等。「正因為她有過非常不好的遭遇,所以希望有類似經歷的女性得到善待。」《黑土無言》播出後,不少網友都說金珠花是「女版李豐田」,作為飾演者的林瀟對這個角色更多的是同情。她認為金珠花是一個籠罩在不幸的原生家庭陰影下,企圖和命運抗爭卻走上了歧途的悲慘女性。「她固然可恨,但其實更可悲。如果她沒有童年那些不好的遭遇,如果當時能有人能引導她走上一條正路,我覺得她會是一個善良的人,也會是一個好母親。」

26歲的林瀟此前演過不少影視劇,比如《中國醫生》裡面的金銀潭醫院護士,《迴響》里的警察小瓊,《九義人》里忠心護主的管家等,這次出演《黑土無言》,她憑藉對角色的努力深挖和細膩呈現,讓觀眾記住了自己。她形容金珠花是目前演過最難忘的,帶給自己影響最深遠的角色,也是自己演藝生涯里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作為新人,肯定大家都是不認識你的,所以力挺你的人也不會特別多,那我更加不能讓他們失望。我就是這種特要勁兒的女孩,會跟自己說必須得演好,天天就琢磨這點東西。」

新京報記者 楊蓮潔

編輯 徐美琳

校對 吳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