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哈佛大學前校長蓋伊。（視覺中國）
圖為哈佛大學。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蕭達 甄翔 陳康
當地時間2日，深陷反猶爭議和論文抄襲指控的美國哈佛大學校長克洛迪娜·蓋伊宣布辭職，當天晚些時候哈佛大學校方宣布接受其辭職，並任命了臨時校長。大約一個月前，蓋伊和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麻省理工學院（mit）校長共同出席美國眾議院有關「高校反猶主義」的聽證會，3位校長因拒絕直接回答有關「是否會懲罰發表反猶言論學生」的問題，遭到保守派的強烈抨擊。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馬吉爾在聽證會後僅4天就宣布辭職，蓋伊儘管得到700多位學術權威和哈佛教職人員的力挺，但隨後保守派以其論文涉嫌抄襲為由再次要求哈佛將其解職。對此，美聯社評論稱，所謂的「抄襲」指控已經成為「保守派攻擊大學自由的武器」。作為哈佛大學建校近400年歷史上第一位非洲裔校長和第二位女性校長，蓋伊擔任校長僅半年就黯然離職，成為哈佛歷史上任期最短的校長。她雖然去職，但事件引發的爭議卻遠未平息，背後更凸顯出當前美國社會的嚴重撕裂。
「特殊挑戰的時刻」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3日稱，蓋伊辭職的背景是她當下面臨的兩大輿論風波。一是上月初她與其他兩名美國大學校長參加美國眾議院聽證會時，拒絕將反猶言論定性為校園霸凌，批評人士認為她這是在縱容反猶主義；二是近期有人揭發她早年學術論文中有幾處未註明出處，涉嫌抄襲。
據哈佛大學學生報《哈佛深紅報》報道，蓋伊2日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很明顯，我辭職符合哈佛的最大利益，這樣我們的社區就能度過這一特殊挑戰的時刻。」她說，這一（辭職）決定「難以言表」，「我的兩大基本價值觀——反對仇恨和學術嚴謹的承諾受到質疑，這讓我感到痛心」。
對於有人以涉嫌「抄襲」為由逼迫蓋伊辭職，《紐約時報》稱，正是由於蓋伊此前在國會聽證會上做出有爭議的表述，才引發了所謂論文「抄襲」的指控。報道稱，哈佛大學校方經過評估後已經認定，有關論文有數處未註明出處，「這令人遺憾」，但還夠不上學術不端的門檻。美聯社則稱，所謂的「抄襲」指控已成為「保守派攻擊大學自由的武器」，因為這些指控並非來自學術同行，而是來自蓋伊的政敵。
保守派成立「追捕基金」
蓋伊是第二位因「反猶」風波辭職的常春藤大學校長。去年10月7日巴以衝突升級後，美國校園爆發一系列親巴勒斯坦示威。12月5日，眾議院舉行有關「高校反猶主義」的跨黨派聽證會，對被稱為「處於反猶抗議活動中心」的哈佛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麻省理工學院三所大學校長進行質詢。對於「反猶言論是否違反學校行為準則或應受到處罰」，三名校長拒絕給出是或否的明確回應，強調應取決於具體情況，「如果言論轉化為行動，則可能被視為騷擾」。特別是蓋伊兩次以「我校恪守言論自由的承諾」作答，尤其令議員們不滿。
聽證會後，70多名跨黨派眾議員聯名要求哈佛、賓大和mit開除校長。賓大校長馬吉爾幾天後黯然辭職。這次在蓋伊辭職後，同為哈佛校友的眾議員斯特凡尼克2日在社交平台x發文「慶祝勝利」。斯特凡尼克稱，她將繼續推進國會對高校的調查，「我認為調查將會發現更多的東西……」
除了政界壓力外，多名猶太億萬富翁捐款人宣布停止向哈佛大學捐款。前美國教育部高官博格隆表示，風波發生後，哈佛大學所有收入來源都面臨壓力，不僅大學自身籌款承壓，甚至連申請聯邦政府經費都可能面臨風險。
美聯社稱，在蓋伊辭職後，保守派活動人士魯弗在社交平台x上寫下「剝頭皮」一詞。報道稱，這個詞意味著把蓋伊辭職視為戰利品，讓人想起白人殖民者試圖消滅印第安人時採取的可怕做法。魯弗還稱，「明天，我們將重新開始戰鬥。」他描述了將針對被保守派認為過於自由的教育機構進行攻擊的「劇本」。他還宣布成立一項「追捕基金」，「在我們從美國的每一個機構中廢除多元意識形態之前，我們絕不能停止。」
「言論自由」vs「政治正確」
當言論和學術自由遇到「政治正確」，結果會是什麼？「這是一個可怕的時刻，」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歷史、種族和公共政策教授哈利勒對《紐約時報》說，「這是對大學獨立性的宣戰。」之前聯署力挺蓋伊的700多位學術權威和哈佛教職人員也在信中警告，屈服於政治壓力解僱蓋伊將「與哈佛大學對學術自由的承諾相矛盾」，並敦促校董事會「捍衛哈佛大學的獨立性」。
美國《野獸日報》稱，保守派逼迫蓋伊辭職，是想把支持「黑命貴」和「學術去殖民化」等左翼觀點的人打成「政治賤民」。文章稱，其實保守派搞這些就是要針對左翼搞「文化伏擊戰」。一直要求將蓋伊解職的哈佛猶太校友、億萬富翁阿克曼日前抱怨稱，「哈佛大學考慮校長人選時，只在乎多元、平等和包容標準而罔顧其他。」
美國社會的嚴重分裂也對政治產生巨大影響。今年是美國總統選舉年，巴以問題是繞不開的外交政策問題。在巴以衝突持續、加沙平民傷亡人數不斷上升的背景下，美國總統拜登一直支持以色列，這導致年輕選民對其不滿。22歲的大學生柏斯金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採訪時稱，她本來打算支持拜登的。但她在大學裡學習了有關中東政治的課程，跟班裡巴勒斯坦同學交流，再加上社交媒體上披露的事實，現在她對美國與以色列的關係越來越看不慣了。
《今日美國報》1月1日發布的最新民調顯示，拜登近幾個月來的支持率持續低於前總統特朗普。報道稱，這是因為非洲裔、西班牙裔和年輕選民紛紛拋棄拜登，這意味著拜登贏得上次總統選舉所依賴的選民基礎正在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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