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行30年,莫文蔚公開絕版寫真:性感又前衛

過去的這一年,

一條持續關注回憶中風華絕代的香港女星,

人生過了40歲,

她們依然狀態極佳,

能穿進20年前衣服,

在探索自己的興趣。

莫文蔚在香港舉辦了一個小型藝術展,

將20年前大膽前衛的寫真集再度展出。

現在53歲的她常以素顏出鏡,

身上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鬆弛感。

她在街上遛五隻狗、和老公親密互動,

好像又回到 那個唱《忽然之間》的靈氣少女的身體里。

梁詠琪舉辦了人生首場陶藝展,

用白瓷泥做出一朵朵花的盛放、凋零與虛無之態,

對照人生,「有最風光時節,但不留戀。」

她說:「其實不用那麼糾結,

人生過了40歲,要做回自己的主人。」

林嘉欣在香港觀塘有一間小小的陶室,

過去3年,她常到這裡做陶、獨處。

她辦陶藝展覽,

還將陶藝與舞台劇結合,

探討兒時母女關係里的痛。

「人生來到45歲,仍舊可以有理想,

而不只是做一個好媽媽、好太太。」

「莫後光年」展覽中莫文蔚的寫真作品

2005年出版的寫真集《文丞武蔚》作品

之前偶然得知前同事開了一個畫廊,我就覺得我們當然要搞東西了,不如做一個出道30周年的展。

30年積累了好多東西,亮點之一就是這本20年前出版的《文丞武蔚》的寫真集。當時只出了不到1000本很限量的實體書,賣完捐給慈善之後就絕版了,我就覺得不行不行,現在想通過電子的方式讓更多人看到。

展覽中的小房間模擬演出前的化妝間

展覽中的照片牆

封面這張《全身莫文蔚》是1996年拍攝的,也同名我1997年出的專輯。當時我入行四年,密集地拍了很多電影,《食神》《大話西遊》《墮落天使》......後來進了滾石唱片,從那時開始專註於國語歌的創作,因為廣東話里「新」和「身」的發音是一樣的,就好像是音樂上的全新出發。

當時拍攝的確是什麼都沒有穿,但我一直認為性感是內在態度上的表達,而不是說裸露多少,你可以什麼都不露但還是很性感,要自信才能散發魅力。

2004年,莫文蔚成為亞洲動物基金「拯救黑熊愛心大使」

這些照片真的都很前衛,我是很喜歡用身體語言來表達我想說的。有幾張是我接了很長很長的假髮,批下來蓋住赤裸的全身。我是堅決反對穿皮草,就想說我們人類有自己的頭髮,像衣服一樣可以裝飾自己,就沒有必要殺害野生動物,用他們的毛髮披在自己身上。

拍攝當天莫文蔚參加媒體活動

從畫廊出門後遇見一位遛狗路人,莫文蔚和狗狗合影

我對動物的感情可能是從很小的時候培養的。我從小就把自己當作一隻小狗,每天早上就請外婆幫我梳頭髮,要綁兩個辮子,像兩個可愛的狗狗耳朵一樣,然後要外婆帶我去公園散步,就好像是遛狗一樣,我就是那隻小狗(笑)。

「莫後光年」展覽現場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的性格更像是貓。後來我爸爸跟解釋我的名字是來源於《易經》的一句話:「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形容豹子身上的花紋是隨著時間越變越漂亮的,人也是一樣,經歷得越多成長得越美麗,我想把我名字的意義好好活出來。在寫真集里我也拍了一組照片,直接把豹紋畫在身體上。

莫文蔚在王家衛電影《墮落天使》中的紅髮造型,1995

莫文蔚寸頭形象

我從3歲就已經知道我就是要表演,我很享受站在燈光下對著觀眾展現自己,所以從小利用各種機會表演、參加比賽或者話劇。

那個年代,你不會到處跟人家說我想做明星,大家會覺得「哇你是在做夢嗎」,是很不ok的(笑)。

後來念大學,有一天跟媽媽聊天,我說我想做表演的工作,媽媽有點吃驚,但沒有覺得不好,反而是很支持我。從小無論我想做什麼,家庭真的都給我無限的支持。

《文丞武蔚》中,莫文蔚在西藏拍攝的照片

1999年,莫文蔚和攝影師夏永康一同創作粵語專輯《回家》封面

2019年,絕色25周年演唱會接近尾聲,我決定之後不再舉辦大型巡迴演唱會。

當然開演唱會非常開心、非常享受,可我上一個十年,基本上就是不斷地一輪又一輪地開演唱會,做一個新的唱片,又開一輪……所以我覺得夠了,可以去做下一個東西,吸收新的才能創造出更好玩的新作品。

另一方面,我覺得這個方式很不環保。我真的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做起,是不是以後都不坐飛機呢?我也做不到,可我能怎麼樣?只能盡量減少我的carbon footprint(碳足跡),不再用這個方式開演唱會。未來是不是會有新的科技加入,就會有新的方式來分享音樂?

2021年6月,絕色25周年世界巡迴演唱會

我東西都保存得很好,不愛亂丟,也不覺得我要一直買新的衣服,重點是我的身材沒有變,舊的衣服我一直能穿。有一天一個舞台表演上,我穿了一個網狀的衣服,下面很聰明的粉絲看到就說哇,這是不是我20年前拍寫真的一套。我說對對對,還真是,就是那一件。

我今年53歲,心態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能保持開心,保持年輕的心,那麼外表也可以很年輕。曾經我也在媒體上說過我不想要小孩,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這個我沒有糾結過。

梁詠琪在陶藝展覽現場

梁詠琪在香港樂天陶社做陶藝

2007年,我第一次搬來中環住,就想找一家陶室。那時候,我還在忙著唱歌跟拍電影,斷斷續續的,有時候很瘋狂地做兩個月陶藝,突然間消失了8個月又再回來,空餘的時間都來陶室練習陶藝。

梁詠琪的陶藝作品

最開始是做杯子、盤子、碟子,後來慢慢學做茶壺,兩年前愛上了做陶瓷花。用陶泥捏出一朵花,把它生命中最燦爛的一剎那保留下來,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我跟老師學了牡丹花的基本製作工藝之後,開始嘗試用白瓷泥去做。白瓷有一種透光度,高溫燒完之後,非常純凈、潔白,感覺很神聖。

梁詠琪在製作陶瓷花的花蕊

但是白瓷泥非常軟,太濕的話無法定型,太硬的話容易裂掉,很難馴服,會有很多失敗的經驗。那時候我就訓練自己,要有一顆很淡定、很強大的心,有耐心才可以克服。

我覺得陶藝對我很有療愈作用。手上捏著一塊陶泥的時候,你不要勉強它。你想去克服它的本性,肯定會失敗的。要謙卑,這是做陶藝給我最大的人生課堂。

梁詠琪陶藝展覽開幕當天,一家三口的合影

今年8月,我和兩位藝術家一起做了一個陶藝展覽,叫「花、非花。器、非器」。以花的四時變化,從盛開到凋謝到虛空,表達我對生命的領悟。

有些花瓣是往下走的,有些花瓣我故意把它丟在地上,和地板撞擊出一種殘缺的美感。最後有個虛無的狀態,就只有白瓷砂,我把它鋪在展示櫃當中,輕輕用手給它畫了一個痕迹,代表著我曾經來過。就像人一樣,其實到最後我們都會平靜地消失,回歸到大自然里。

今年國內巡迴演唱會現場大合唱

今年2月份開始,我帶著自己對時間的理解,用我以前出過的40多張專輯的歌曲,串成一個成長的故事,重新舉辦巡迴演唱會。

我的歌迷都跟了我很久,很多是二十五六年的歌迷。我相信有些人當然帶著愉快的心情,有些人肯定是帶著剛剛工作的迷茫,對生命的迷思,一些現實的困難,或者是正在掙扎當中,來看我的演唱會。我也希望可以釋放出他們的一些能量。

演唱會後台,女兒sofia來探班

26年之後我再唱《短髮》,在年紀很小的時候,當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凄美、很浪漫的故事。因為是描寫一個女孩子,她經歷了失戀,希望重新開始,就把頭髮剪掉。

現在我就覺得不用那麼糾結,甚至於我恭喜你對這首歌已經沒有太多感覺,代表已經放下了。

一家三口合影

家庭教育里,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尊重。因為兩個獨立的個體,來自不同的背景,一起共同撫養一個獨立的個體,加起來就是三個獨立的個體。如果三個人老是想著,「我想怎麼樣怎麼樣」,這樣是不可能和諧的。先把自我放下,我們才能成為一體。

用教小朋友做功課舉例好了,真的會讓你覺得很無奈,你覺得心裏面的火山快要爆出來,那時候我們就淡定,我們都會互相提醒,大家深呼吸,不要讓情緒做你的主人。

互相對看一下,看看兩個人當中哪一個比較平靜,就那一個上。覺得快要爆出來的那一位,就先去喝杯茶,休息一下(笑)。

梁詠琪和女兒sofia在一起

2024年,我還是希望繼續做陶藝了,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想再做一個展覽。最大的願望還是把演唱會做好,從2023年到2024年,每一個巡迴的城市都會有不一樣的呈現,會準備新的舞蹈和歌曲。

每一次做演唱會都好像第一次做,或者最後一次做一樣。

林嘉欣在陶室接受採訪

我的陶室沒有wifi,來這邊,就是要忘記自己是誰,很純粹。香港寸土寸金,普遍房子比較小,能夠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陶室,我覺得特別難得,所以稱呼它為一個「聖殿」。

我做陶藝的時候,就是放空——你就是聽身體的,因為手非常誠實,不跟你客氣,直接顯現在作品裡。

林嘉欣在陶室

每次接觸不同的泥,都好像在重新學習怎麼做人。泥有很多不同的特質,有它自己的個性跟脾氣,譬如拉坯,白泥很滑、很順,而瓷泥很彆扭,就像一個公主,它自己會鬧情緒。

它也讓我重新去認識一件事情:要懂得失敗,要樂於失敗。陶藝要燒制,就如同玩火,而火不是你能夠去掌控的事情。當我覺得很自滿,結果它可能燒一窯就完全失敗——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必須得要很謙卑地學習。

林嘉欣在工作室製作陶凳

我和梨木製陶所,一起拉了2700個生坯飯碗,砸完之後,做成一個裝置藝術,堆了一個小小的山丘。

陶土風乾後的狀態叫做生坯,十分脆弱,一碰便破碎,如同人生。透過這個展覽,我們聊傷痛、聊破碎,聊不開心或者憤怒,聊一切不好的事情,把它聊開了,我們就要move on(往前走)。

林嘉欣在「take care you 好好聊療」展覽現場

展覽結束之後,我們把2700個飯碗的碎片重新回收,再拉坯、燒製成飯碗。那段日子,只要你經過北角「油街實現」裝置藝術中心,你就可以去領養一個飯碗回家,日子還是要如常進行。

回收泥土後製作的飯碗

幾個月前,香港新視野藝術節的甄詠蓓導演,邀約我做一個舞台劇,請我寫其中一部分的故事。她說,「你可以自己來寫,自己來演。」

我想要寫關於母女的關係,我覺得母女之愛很特別:它是愛,同時也是一種霸道。因為要在劇場演出,我就和導演說,「我可不可以做一個生坯的娃娃頭?」

林嘉欣為舞台劇創作的生坯娃娃頭

在演出持續的20分鐘里,娃娃的臉沾到水,變軟的過程,就彷彿是娃娃在哭。看著生坯娃娃的臉慢慢塌陷、變形,你會去想:到底這種扭曲和悲傷,是母親一手造成的呢?還是女兒?

我一共演了40場,做了40個生坯娃娃,今天要打破最後3個娃娃的頭。我覺得這個過程是非常治癒的。陶土它很包容,每一次回收生坯,好像都在與自己和解。

林嘉欣的舞台劇《塑像譜》排練及綵排

有一次,我大女兒跟我說,「媽媽,我覺得你愛陶土多過愛我」。我說,千萬不可以這樣子說。我的兩個孩子都非常熱愛閱讀,一邊走一邊都要看書。我告訴她,「我絕對不會要求你為了陪我,而放棄閱讀,因為你會跌進書的世界,就等於我跌進陶土的世界。」

她馬上就不講了,我想她能懂得,能夠有熱愛的事情,是非常可貴、難得的。

林嘉欣的兩個女兒在看媽媽做陶藝

其實我覺得,當母親是全世界最難的工作,沒有一本教會你怎麼做一個好母親的天書,母女關係是照見彼此的一面鏡子。

林嘉欣的拍立得攝影作品

做陶藝之後,睡覺的時間在變少。陶藝畢竟是勞動,要拆、要搬,而且我沒有助理,沒有團隊,就是一個人把所有事情做完。但這個是最棒的事情,因為你每一個步驟都可以學習,你會知道燒窯的時候,溫度怎麼上升。所以雖然累,手很忙碌,心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