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一個歌手的人生「方法論」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吳德玉 荀超 周彬

多年以後,小夥伴們一定還會記得,2023年歲末的那個下午。我們穿越大半個北京城,拎著攝像器材,去westin酒店34樓,面對面專訪歌手蔡國慶。北京剛下過第一場大雪不久,天空的蔚藍澄澈,沁人心脾。透過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棟顯眼的「中國尊」建築。蔡國慶在灰色襯衣外披著酒紅色毛衣,泛白牛仔褲,看起來很是年輕。面對記者專訪,他有問必答,每一個問題都真誠對待,侃侃而談,說到某處會大笑,也會眼睛濕潤。

冬日下午的陽光正好照進來,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有那麼一瞬間,我彷彿穿越到了電視機里有「點歌台」或mtv的時代,蔡國慶一身白西服,在一束追光之下,邁著瀟洒輕盈的步伐,在舞台上唱《三百六十五個祝福》:「吉祥的光,環繞著你,像那旭日東升燦爛無比……」

為什麼要千里迢迢採訪蔡國慶?僅僅因為他在2023年夏天上了《披荊斬棘的哥哥》又火了一把?不不,不是這麼簡單。互聯網時代永遠不缺紅人。這幾十年來,世界變化大。有人一夜爆紅,也有人銷聲匿跡。在各種消失、不見、變動中,蔡國慶雖然不是頂流,但一直好好的,歌唱著,也踏實生活著,有幸福的家庭,有一份恰到好處的事業。從點歌台的時代,到互聯網的時代,他沒有走丟,一直都在。多年再見,依然還是白馬少年。與其說我們採訪的是一個紅人,不如說,我們想近距離感受、捕捉、表達、傳播出一種生命的活力。他有著怎樣的一套人生方法論,是我們這次採訪報道的真正初心。

「我一直對生命充滿熱愛,打小就明白一個道理:你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情給『氣死』,那可就太冤了。哪怕別人傷害到我,我也會尋求一種自我保護,呵護我的生命,能夠快樂地生活。」「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問題,當你找到新的視角來看,它就可以成為學習的機會。」 「生活會給你上很多的課,關鍵在於,你得善於吸收。吸收其實就像做節目一樣,復盤一遍,改正漏洞。下次做得更好。總之,活著,盡量做一個有心人吧。」

聽著這些話,我突然就明白,蔡國慶為何「精神狀態領先全網20年」了。有演藝才華的人不難找,站在風口上飛的幸運兒也不少。但問題在於,沒有哪一個藝人可以一直站在潮流尖端,沐浴高光。那麼,在沒那麼高光的時候,在低谷的時候,你怎麼做?

蔡國慶平時也會跟別人說,他的人生沒有低谷。「但是怎麼能沒有低谷呀?人生怎麼會沒有低谷?我這麼說只是出於樂觀的心態,讓我換一個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我會把人生的低谷稱之為平淡期,把絕望看作激發鬥志的動力。在將近60年的人生歷程中,我從來都是一個擁有頑強鬥志的人。雖然外表上溫文爾雅,但內心絕對是一個戰士。」

55歲的蔡國慶稱自己「即將進入耳順之年。」 他曾說自己「不在乎年齡」,但這次坦露心扉,「說不在乎那是假的,我怎麼可能不在乎年齡!」恰恰是這種矛盾的狀態,讓人看到他真實得可愛。「我太知道人生歲月過得太快了。恰恰是太在乎了,所以我格外珍惜當下,努力活出自己的真性情來。」

一個人強大的背後,離不開愛的滋潤。他講述自己小時候家裡窮,過新年沒有新衣服穿。媽媽跟他說,雖然沒有新衣服穿,「但媽媽每一次給你穿的衣服都是乾乾淨淨的,當你走出家門的時候,人家知道你是一個有教養的孩子,這個比什麼都重要。」聽到這樣的話,更加明白這個北京少年這一身正氣從何來。

我不愛用「偶像」來形容一個藝人。就像王菲的歌里唱的那樣,「沉迷過的偶像,一個個消失」。「榜樣」這個詞或許更適合蔡國慶,也不僅是因為他的演藝才華,更關鍵在於,他對待人生起伏、歲月流逝的一套方法論:人生猶如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關鍵是沉浮之中,時間如何不被虛度。沉也好,浮也好,始終保持樂觀與天真,保持思考復盤、學習的進步狀態。

這種進步狀態不是「卷」,不是與別人的攀比,而是個體生命自發的奮進。就像翻譯家楊苡說的,make the most of  everyday(充分利用每一天)。

採訪結束後,我和小夥伴們拎著大包小包攝影、燈光器材走出酒店。找到蔡國慶「精神狀態領先全網20年」原因的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站在馬路牙子邊,開始口頭復盤這個下午,各自的收穫。其中出生於1999年的攝像小哥,在群里發出一篇長長的「小作文」,表達他在「智識」上受到的震動。

那天的北京,傍晚特別美,天空恰有一輪明月。緋紅色的彩霞,在天空中變換各種形狀。忽而在我們的車窗左邊,忽而在我們右邊,與我們一起奔跑、彼此追逐。

英國作家g·k·切斯特頓說,新年的目的並非擁有新的一年,而是擁有一個新的靈魂。不管是演藝圈的蔡國慶也好,還是我們在其他行業的人也好,都應該找到一個趨向真善美的方法論。

在此跟隨蔡老師送您一個祝福:新的一年,找到自己的方法論,將疲憊的舊我脫掉,穿上新的自我。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