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唐辰同學
連遭暴擊，小楊哥卻選擇避重就輕，這很致命。
這輪風波起於辛巴，因為直播間某品牌大閘蟹蟹卡價格機制的問題，8月31日，一向「心直口快」的快手帶貨一哥，把炮口瞄準抖音帶貨大佬的瘋狂小楊哥。
他像貼大字報一樣向小楊哥開火：「你的銷售額和任何東西干不過我……質檢、售後、賠償態度你們都沒有，就剩炒作了。」
有可能從「塌房」走向「塌方」
對此，首先接招的不是小楊哥，而是他的創業搭檔，也是三隻羊聯合創始人盧文慶在直播間隔空回應。辛巴敏銳地抓住這個氣口，「大閘蟹，倒著走」，倒追猛爆三隻羊的黑料，集中來看有幾大核心爭議點：
第一，盧文慶過去曾因電商「刷單」被判過刑；第二，小楊哥直播間過去多次出現產品質量問題，包括茅台酒、三無吹風機、劣質菜刀，以及央視315晚會上曝光過的糟頭肉梅菜扣肉等，但都沒有給消費者賠付；第三，原三隻羊旗下某女主播「與高管有私情」，但被小楊哥和盧文慶聯手「送進去了」。
這幾條消息，任何一條都能引爆流量，集齊的關鍵詞能讓吃瓜群眾的情緒連翻幾個高潮：消費者維權、打假、食品安全、小楊哥出軌、女網紅「失蹤」、塌房等。特別是出軌旗下幾百萬粉絲女網紅，並聯手將她送進去的花邊新聞，對小楊哥「夫妻恩愛」人設簡直是致命一擊。
雖然還沒有官方信息證實辛巴的說法，但該女網紅確實大半年時間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隨著相關切片短視頻被大肆解讀，助推整個事件的熱度一浪高過一浪。辛巴也順勢站到了輿論的制高點上。
9月4日，盧文慶發佈道歉聲明，承認了自己「走過彎路」，但澄清了與女主播的私情。然而，對於直播間銷售產品的賠付問題，他沒有直接回應，而是拿出「相關部門」的判定意見作為說辭，「我們公司沒有收到任何相關部門就該事件的處罰」。
辛巴還是抓住了盧文慶回應中的「漏洞」，明確指出盧文慶是在「狡辯」、是在「誤導消費者」，並且使用「實名舉報」、「背後有人」、「人有多硬」、「地方保護」等措辭來回擊。這對普通民眾的情緒挑逗，拿捏得十分精準。
實際上，合肥相關部門在回應中確實只提到糟頭肉，表示三隻羊在糟頭肉銷售事件中僅僅作為「廣告方」的角色，並不能按照「銷售方」銷售問題產品進行處罰。
按照這個說法，盧文慶的回應在事實上和「法理」上沒有問題。但他忽視了，對於直播帶貨，消費者購買決策的關鍵因素除了低價，最重要的是信任。
直播間用戶不會太關心「法理」上是不是合規，他們只會在意主播是不是在欺騙「家人們」。這種信任向的「情理」之爭，小楊哥已經輸了，當地「相關部門」似乎幫了倒忙。
盧文慶回應的當天晚上，辛巴祭出本輪纏鬥的真正「絕殺」，他喊話給小楊哥一周的時間，如果「仍然沒有對消費者有態度」，辛巴會自掏腰包1億元替小楊哥給消費者賠付。
這招讓江湖老炮兒羅永浩都直呼「佩服」。他表示，「這招真的太厲害，學習了。感覺對方怎麼接招都不行。」
事件發酵近一個星期後的9月7日，小楊哥終於露面，他沒有正面接招辛巴的「代賠付」，沒有直接回應是否給消費者賠付，更也沒有回嗆，而是打出感情牌，在直播間哭了，「請兄弟們放心，有問題我們一定負責到底。兄弟們如果真要罵可以罵我，但請求大家不要罵我的同事們。」
但小楊哥一邊抹眼淚，一邊喊著「123，上鏈接」。單從直播間的銷售情況來看，這一招有點好使。數據顯示，當晚直播，瘋狂小楊哥直播間迎來了超5000萬的觀眾，賣出了超過50萬單的商品，總gmv突破1億元。
很快，「一周之約」到了，小楊哥依然沒有對賠付給出正面回應。但9月11日晚間，辛巴的快手直播間卻被封禁，官方沒有給出封禁的時限或者解釋。然而，辛巴還在履行了對外界的承諾。不少網友在評論區曬出截圖，表示收到了辛選集團的打款。
在唐辰看來，如果辛巴因為大閘蟹的價格機制問題，掀起一場抖音、快手頭部主播的大戰，雙方平台都沒有預料的話，這次辛巴再次被封禁，可能是各方都已經達成的默契，快手也有意藉此「保護」辛巴。
畢竟，這次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甚至影響到其他主播。比如羅永浩也下場開啟「副本」，他喊話俞敏洪，稱其賣過3.15槽頭肉、tiq天萁西梅汁、假冒野生厄瓜多白蝦等一系列惡性問題食品，建議他把東方甄選歷史上所有的惡性問題產品主動做退一賠三，否則「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
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整個直播帶貨的頭部主播真的就像晉西北：亂成一鍋粥了。這對抖音、快手兩大依然內容電商平台來說，不是好事。這也可以理解為，小楊哥的問題需要解決，但各方已經不太能接受辛巴的處理方式了。
當事雙方，提出問題的人先被「下架」，但小楊哥的問題顯然還在繼續放大。比如正在捲起新波瀾的美誠月餅和爭議茅台事件，雙雙上了熱搜。前者詞條是#曾志偉拒絕回應美誠月餅事件#，後者熱議話題是#三隻羊所售茅台已有72瓶不符合正品特徵#。
葫蘆還沒按下，更大的雷已經點燃引線。小楊哥一方「意外」地毫無招架之力，陷入疲於應付的狀態。更弔詭的是，小楊哥和三隻羊依然沒有正面回應這些問題，任由各種消息擴散。僅僅半個月時間，小楊哥過去幾年打下的根基，出現明顯的晃動。有媒體統計，7天內小楊哥累計掉粉超66萬，近30天掉粉超過130萬。
但掉粉或者能用公關手段處理的問題，都不是最致命的。更致命的是，小楊哥選擇性「噤聲」，已經在將自己的命運由「塌房」推向「塌方」。更多人開始擔心，小楊哥會不會因此而倒掉？目前看，即便不會完全倒掉，小楊哥可能真的要選擇退網了。
如果去年真退網，他會是另一個薇婭么
實際上，小楊哥在去年，也就是2023年多次公開表示考慮退網。比如去年8月，瘋狂小楊哥在某次直播中心事重重，表示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甚至產生了想退出直播的念頭；
同年10月底，「雙11」大戰前夕，瘋狂小楊哥又在直播中問徒弟「紅綠燈的黃」：「我如果宣布退網，你會支持我嗎？」同時，其在直播間稱，以後將減少直播帶貨，把機會留給其他人。
不過事後，瘋狂小楊哥闢謠了「要退網」的傳聞。他稱，「我們的夢想就是把合肥的電商也做起來，服務好旗下的達人、主播、品牌以及粉絲」。他的這番回應，如果不臆測是為了博取流量而進行的炒作，更深層的考慮還是想剔除身上的網紅標籤，朝著青年企業家的方向努力。
三隻羊後來的諸多動作也證實了這一點：一方面小楊哥減少了直播帶貨的頻次，簽下更多的頭部達人。比如僅在2023年，三隻羊就簽下嘴哥、喬妹、卓仕琳、陳意禮、三千說表等28位知名達人。截至目前，三隻羊旗下賬號多達2477個，覆蓋粉絲數量達到3.88億，其中粉絲超過500萬的達人賬號有14個。
另外一方面，三隻羊開始做短劇、開演唱會、辦電音節、布局出海業務。這些看起來並不像是電商直播mcn要做的事情。小楊哥聲稱要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公司的運營和管理當中，也有了業務依託。
今年5月，三隻羊ceo杜剛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小楊哥現在主要負責公司的直播、達人和內容事務。同時，降低對「瘋狂小楊哥」這個ip的依賴，已經在執行結果上有所體現。未來，三隻羊將小楊哥直接帶來的營收份額控制在20%以內。
按照他的邏輯，三隻羊不會與「瘋狂小楊哥」這個ip解綁。因為擁有知名ip的mcn，應該加大對頭部ip的投入，只有這樣，公司才能有指數級的增長。他還強調，在三隻羊，「小楊哥」和機構之間的關係是「命運共同體」——三隻羊所有的業務都依附於小楊哥的影響力；但同時，小楊哥又是企業的創始人，不存在「去ip」的問題。
從三隻羊公司的角度來說，小楊哥想退網是退不掉的。沒有哪一個主播有能力或者有跡象，能填補兄弟二人退下去的「流量真空」。但從試探性的說出退網的那一刻，小楊哥兄弟二人可能真的累了。
他們也在直播間感慨：「千萬不要想著當網紅，不要以網紅為目標，當網紅並不是一個什麼很光榮的職業，很累很卑微。」這被很多網友吐槽是「凡爾賽」。當時，唐辰就建議，小楊哥「需要做的是以更切實的行動來加速退網」。
退一步做一個假設，如果小楊哥果真在去年的巔峰時期，退了網，專心公司經營，他大概率會規避掉目前遇到的這些難解的麻煩，甚至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薇婭。
辛巴此次發難也斥責小楊哥模仿他的商業模式，但他們和薇婭的路都很類似，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模式。而薇婭在退網的三年多時間裡，真實的為他們探出一條直播帶貨基礎之上的新路。
2021年12月，因為稅務問題，薇婭被依法追繳稅款、加收滯納金並處罰款，共計13.41億元。隨即，薇婭被全網封禁，其個人帶貨生涯也戛然而止。她開始退網到幕後，操盤一個更大的商業版圖，「青年企業家」的底色更加純厚。
當前，薇婭已經呈現解封的跡象，逐步出現在有官方背景的活動。但她已經不需要考慮個人要不要重新回到直播間了。
一方面，薇婭不在直播帶貨的前台，但依然是直播電商最重要的一極之一。她和老公董海峰實控的謙尋文化還是直播帶貨的頭部公司。
比如她的助播琦兒單獨轉戰抖音，目前其在抖音的粉絲數也已經超過700萬。根據飛瓜數據顯示，在今年的6.18大促中，琦兒的首場直播斬獲了1292.3萬元的銷售額。
此外，「蜜蜂驚喜社」、「蜜蜂歡樂社」、「蜜蜂心愿社」三個助播帶貨矩陣賬號，也已經成長為淘寶直播top級直播間。
如今，謙尋文化旗下業務覆蓋直播電商的方方面面，涉及直播服務、數智供應鏈、全域營銷、品牌孵化、ip商業化、人才培訓、ai數字人、直播出海等。
另外一方面，在直播電商以外，謙尋文化在投資圈也有斬獲。比如2022年1月，謙尋投資1.68億元入股巨子生物。當年11月，巨子生物正式在港交所主板掛牌上市，成為「重組膠原蛋白第一股」。
再例如，2023年5月，廣東德爾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正式登陸深圳證券交易所創業板，上市首日總市值67.62億元。而早在2020年，董海峰就已經出資1.5億元成為了德爾瑪的股東。這兩家上市公司曾經都是謙尋的合作客戶，薇婭通過直播業務串聯起更大的商業版圖。
今年以來，謙尋也和三隻羊一樣，把目光瞄準了大熱的短劇賽道。薇婭成立專門的製作公司，將推出《替身男友》、《我家來了男保姆》、《別跟弟弟談戀愛》三部短劇。董海峰出現在出品人名單之中。
對於薇婭來說，在頭部主播的日子不好過的大環境下，她倒有點「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意思。
小楊哥目前所處的境地艱難，他在「委屈地」掉眼淚的時候，內心或是很羨慕薇婭：同行的刀，扎得很痛；網紅的光環，托著很累；而企業家的名頭，似乎能走得更長遠一點，他也一直在為此而努力。
但與此同時，小楊哥的噤聲，或者說，如果小楊哥因為「塌方」而退網，他也給外界留下另外一個待解疑問：網紅如何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企業家？
參考資料：
- 毒眸，《小楊哥vs辛巴，下坡路上，無問一哥》
- 螺旋實驗室，《薇婭重回台前，心思已不在直播間》
- 唐辰同學，《小楊哥勸大家別發大財，我勸小楊哥快退網》
- 界面新聞，《專訪三隻羊ceo杜剛：「小楊哥」退網是謠言，短劇只是新的內容嘗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