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小彤（王聖迪飾）不僅被同學當眾嘲諷、惡言相向，甚至被「膠水封嘴」將她粘在牆上……
這是電影《默殺》開始不久後關於校園霸凌的場景。《默殺》上映以來票房已突破4.6億元，影片涉及的校園霸凌、家暴等社會現象，引髮網友的廣泛討論。
導演柯汶利出生於馬來西亞，2019年，他執導的《誤殺》票房超過13億元。其實《默殺》的腳本在《誤殺》前就有了，經過七年五六十稿的打磨，才有現在觀眾在大銀幕看到的這部作品。兩部影片有何關聯？還有哪些不為人知的幕後故事？近日，紅星新聞記者專訪了柯汶利。
「沒有刻意追求什麼風格」
紅星新聞：《默殺》上映後引起了觀眾熱議和討論，哪一方面的討論是你最關注的？
柯汶利：其實這部電影有很多議題，像霸凌、家暴等等，希望觀眾對電影涉及的關於沉默的話題有更多的討論，如果我們在社會上看到這些事情發生，真的要伸出援手，這是我們拍這部電影最核心的點。
我最近在跑路演，比較少去刷網路上的評論，更多的是同事跟我講或者在現場聽到觀眾的觀後感。有人帶孩子來看，這部電影剛好有這樣的契機，回家後可以跟孩子討論，母女之間、父子之間，可以通過電影呈現出來的東西有更多討論。
紅星新聞：影片不斷反轉的節奏是否考慮到當下觀眾的觀影變化？
柯汶利：可能我個性比較急，因為我也是年輕人，我自己看電影，喜歡一些全程無尿點的電影，看的時候很容易入戲。如果你們看了我的前作《誤殺》，其實也是這種，但懸疑犯罪題材什麼時候快，什麼時候慢，要張弛有度。《默殺》中，林在福（王傳君 飾）發傳單時是一個長鏡頭，觀眾會一直跟著這個人物走，我覺得節奏上也不能太快，太快（有事發生時）觀眾就想不起來，或者體會不到，那也沒意義。我覺得還是要掌握好度。
紅星新聞：有觀眾看完影片後說，《默殺》比《誤殺》更多轉折、更懸疑、更燒腦，兩部影片有何關聯？
柯汶利：很多人問我，你有沒有刻意追求什麼風格，坦白說，我真的沒有追求什麼風格，因為我覺得風格是別人來定的，比如有人說導演你擅長這些東西，拍東南亞什麼的，各種膚色的人、各種文化會出現在電影里。其實我也沒有注意到，我不是故意把電影拍成這個樣子。我覺得《誤殺》跟《默殺》的最大差別是《默殺》可能更沉重一些，議題可能會更多一點，反思的東西可能會更多一點，《誤殺》可能稍微娛樂一點。
其實片場沒那麼沉重
紅星新聞：網友調侃說「比起女主的精神狀態，我更關心導演的精神狀態」，你在創作的時候心態如何？拍攝現場會比較沉重嗎？
柯汶利：我們在拍攝現場很好玩，我們知道應該拍什麼，戲裡戲外是兩種不一樣的氛圍，戲外打成一片，比如每天吃什麼好吃的，沒有大家想像中那種比如今天要拍很沉重的戲，必須整個劇組都非常沉重，我自己也不喜歡這樣。電影是我一輩子的職業，我希望拍攝的時候不要這麼苦，我找的這些演員都足夠專業，他們知道怎麼入戲怎麼齣戲，所以他們一到片場，換上戲服走戲的時候，會給到你最準確的東西，一旦我喊停，大家就開始找當地的美食，因為電影在我的家鄉檳城拍攝，我會請他們吃榴槤。
紅星新聞：但這部電影涉及的題材還是比較沉重的，演員拍完是否需要調整狀態，有沒有走不出來的時候？
柯汶利：也不是說他們走不出來，我覺得他們演得太好了，比方說王聖迪扮演的小彤跟媽媽（張鈞甯 飾）的一場戲，小彤被霸凌之後，媽媽幫她剪頭髮，幫她擦嘴巴，那場戲我記憶深刻。開拍前演員曾問我對這場戲有什麼想法，我就跟他們講，這場戲應該自由發揮，只要把握住心情就好了。我沒想到這場戲最後是女兒抱著媽媽，這個姿勢很特別，如果小朋友被欺負了，一般來說是父母去抱著小孩去安慰，但其實小彤是比較早熟的，她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她知道被同學這樣折磨，媽媽看到後會更心痛。我在現場很感動，攝影師都流淚了，有一個劇照師在旁邊說，導演我實在不行了，他哭到不行。
紅星新聞：你在劇組有一個外號叫『柯天亮』，意思就是『熬夜拍戲死磕到天亮』，還記得死磕條數最多的一場嗎？
柯汶利：因為拍的時候下雨比較多，對光的要求比較高，比方說開場的時候一群女孩子去城堡玩，那個建築物比較舊，不好拍，但我們希望可以把好的效果展現給觀眾，那一段拍了挺長時間。
懸疑犯罪電影更講究邏輯
紅星新聞：《默殺》中的不斷反轉是否遵循一定的內在邏輯？
柯汶利：懸疑犯罪電影更講究邏輯，邏輯很多時候跟因果有關係，比如今天做了什麼事，後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跟《默殺》的主題是一樣的。就是如果今天你選擇沉默，未來發生事情的時候，可能別人也會沉默，可能有些事情會降臨到你身上；但如果你今天站出來，這些悲劇就不會發生，其實也是一種因果關係。
紅星新聞：目前，國內電影市場懸疑題材影片比較火熱，在你看來，如何做出不一樣的懸疑類型片？
柯汶利：首先要與時俱進。拍懸疑片的導演或創作者，必須貼合時下，要考慮社會需要什麼，觀眾需要什麼。再就是做電影的時候必須創新。說故事的方式或者呈現方式要創新，這些是現在觀眾很需要在電影院看到的。
紅星新聞：你對眼下特別火的短劇市場是否有關注，你的創作是否受短劇的影響？
柯汶利：我其實不會受短劇的影響，我自己比較少看短劇，因為我是拍電影的，我覺得電影有說故事的邏輯，需要創作者花更多時間，有更多主動性。你要進電影院看電影必須自己花錢，或者打車去電影院坐下來，在一個完全漆黑的空間里看，這跟我在家裡刷手機看短視頻的邏輯是不一樣的。對電影來說可能需要更多的資源去輔助它，才能達到看完之後覺得很震撼的效果。
紅星新聞記者 張世豪 編輯 蘇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