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濕潤,聲音哽咽,凱文·史派西(kevin spacey)似乎要哭了出來。
這位奧斯卡影帝近七年陷入困境,「我無法支付我所欠的賬單。」
他雙眼迷離,痛苦地坦陳,由於一系列不當性行為的指控,必須花費大量律師費用擺脫。為此,他欠下數百萬美元債務,並抵押了在海邊的一幢房產。那是他的住所,2012年他開始在美國巴爾的摩拍攝《紙牌屋》時就定居在那裡。
現在,他的房子將被拍賣,這讓他不確定自己能住在哪裡。這意味著,他將「無家可歸」。
「本周,我居住的巴爾的摩房屋被取消贖回權,」現年64歲的斯派西沮喪地說道。「我的房子被拍賣了。所以我必須回到巴爾的摩,把我所有的東西都存起來。所以……我現在不太確定我要住在哪裡。」
美國時間6月12日,凱文·史派西接受了一個長時段的採訪。
此時,大洋彼岸,一部改編自好萊塢影片《王牌對王牌》的香港電影《談判專家》,正在中國上映。《王牌對王牌》是凱文·史派西1998年主演的經典電影,在那部片中,他的演技折服了很多觀眾。
他曾兩次獲得過奧斯卡,一次是憑藉《非常嫌疑犯》拿下最佳男配角,另一次則是憑藉《美國麗人》斬獲最佳男主角。
而現在,他成為了一個破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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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始於他在metoo風暴中被多位男性指控不當性行為。
從那時開始,他的所有表演工作邀請都消失了,他的大部分朋友都消失了,他作為奧斯卡影帝的聲譽也隨之消失。
不過,在過去幾年,凱文·史派西贏得大部分針對他的性行為不當訴訟。
6月12日,在性騷擾風波後,史派西首度接受了英國籍主持人皮爾斯·摩根的長時間採訪。他說,「我沒什麼可隱瞞的,我想過一種比以前更開放的生活。」
皮爾斯·摩根的節目長達一個多小時,採訪不僅涉及對他的指控,還涉及這位兩屆奧斯卡獎得主的精神狀態、性取向、童年和深受影響的財務狀況。
2017年,演員安東尼·拉普 (anthony rapp) 提出指控後,史派西表示他「陷入了非常非常黑暗的境地」。拉普曾出演過《x檔案》第一季,及《星際迷航:發現號》第一季等劇集。
拉普在2017年的文章中以及在證人席上表示,1986年,當時他14歲,26歲的斯派西「像新郎抱新娘一樣」將他抱起,將他放在床上,然後爬到他身上,試圖與他發生性關係。
在皮爾斯的採訪中,斯派西再次否認了這些指控。他稱,拉普和一位朋友只是來他家見自己的狗。陪審團在拉普於2022年提起的性行為不當訴訟中,裁定史派西無罪。
當被要求解釋為什麼拉普會說出那些話時,史派西表示不想追究,他希望寬恕對方:「我希望有一天安東尼·拉普能夠接受他的記憶有誤。」
史派西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他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願意談論自己,也迴避有關我的個人生活和性取向的問題。」
他的父親是「白人至上主義者和新納粹分子」,並且他「在一個非常複雜的家庭關係中長大」,這讓他對自己的性取向感到羞恥(拉普曾稱史派西是個騙子,因為他沒有公開自己的同性戀身份)。
史派西的母親曾告訴他,他父親的種族主義、恐同症和暴力行為只是需要「宣洩」一下,而他的父親卧室里掛著一面納粹旗幟。
2017年的指控發生後,史派西被《紙牌屋》第六季劇組解僱,而後,又被雷德利·斯科特電影《金錢世界》「除名」,已經拍攝的場景由已故演員克里斯托弗·普盧默重新演繹。
後來,史派西告訴媒體說:「我的一生在四天內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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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史派西的性行為不端指控,是2017年#metoo運動早期關注焦點之一。
2023年,史派西在倫敦南華克刑事法庭被判九項罪名全都不成立,其中包括性侵犯,據稱這些罪行發生在2001年至2013 年之間,涉及四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要求匿名,他聲稱,史派西的性侵行為「給他造成了精神傷害和其他經濟損失」。
此外,史派西還要承擔 《紙牌屋》 片方的3100萬美元賠償金,因為這些性醜聞加速了該劇的結束,並被視為違反了表演和製作協議。netflix劇集《紙牌屋》正是在史派西被指控後,匆忙結束,而最終導致爛尾,第六季在史派西缺席的情況下,評價極低。
對此,史派西批評netflix在指控曝光後斷絕關係的決定「奇怪」和「錯誤」。
採訪中,皮爾斯·摩根詢問了斯派西與傑弗里·愛潑斯坦、比爾·柯林頓、安德魯王子等人的關係。愛潑斯坦是臭名昭著的億萬富豪,2019年7月,由於組織性交易被捕,同年8月10日,被發現在曼哈頓下城監獄中自殺身亡。
史派西解釋說,他在 2002 年柯林頓邀請他參加為期八天的非洲人道主義之旅後結識了愛潑斯坦,這次旅行主要是為了提高人們對艾滋病的認識和預防。當飛行日誌記錄證實斯派西在愛潑斯坦的飛機上(被稱為「洛麗塔快車」)時,他最初否認有任何聯繫。
史派西表示,「後來我才知道他是誰,並且我回過頭才知道,我們這次執行人道主義任務的飛機是傑弗里·愛潑斯坦的。」
史派西對愛潑斯坦的出現感到不舒服,尤其是考慮到航班上還有年輕女孩。他說:「我覺得他在總統訪問南非時將總統置於危險之中,因為那裡有這些年輕女孩。」
他澄清,那次旅行是和柯林頓基金會的人在一起的,結束非洲之行後,他陪同這位美國前總統前往白金漢宮「拜見安德魯王子」。
在白金漢宮期間,他們在王座室拍了照片,其中一張是斯派西和吉絲蘭·馬克斯韋爾(後因幫助愛潑斯坦對未成年女性進行性剝削和虐待等罪名被判20年監禁)的合影,然後他們上前去見安德魯王子。史派西聲稱,「我以前從未見過他;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史派西否認自己曾與愛潑斯坦是朋友,「我不認識他,也沒有和他相處過。」隨後,他補充道:「他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知己,我從未和他一起待過。」
談到被指控的性行為,他將其定義為「越界、太愛動手動腳、以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想要的方式對他人進行性接觸」。他駁斥了自己對他人進行性接觸的說法,澄清說他只是「溫柔地」「撫摸」他們。
除了宣揚自己復出的雄心壯志之外,史派西還向摩根誇耀自己為擺脫指控所付出的情感努力。他談到「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希望過上「更開放的生活」,還談到了他的黑暗時期。
他說:「如果沒有去康復中心並得到老朋友埃文·洛溫斯坦(其經紀人)和艾爾頓·約翰(英國知名歌手)的支持,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下去。」 2023 年7月,這兩位知名人士在倫敦的性侵犯審判中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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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史派西贏得大部分性侵指控的訴訟時,5月初,一部由兩部分內容組成的紀錄片《揭開史派西的真面目》在英國第四頻道播出,讓他面臨更加不堪的境地。該片調查了史派西涉嫌的更多性侵行為,包括他涉嫌在片場猥褻另一名《紙牌屋》演員。
一位名叫丹尼爾的年輕演員說,他23歲時開始參與《紙牌屋》的拍攝,飾演弗蘭克·安德伍德(史派西的角色)安保團隊的一名特工,有一幕,他需要在史派西耳邊低語。但丹尼爾聲稱,在片場,史派西「摸」了他,把手指放在拉鏈上。「他的手摸了我的生殖器,」他聲稱,「我在片場工作時被不恰當地觸摸了。」
另一位演員斯科特指控,1998年在洛杉磯的一家電影院里,和史派西一塊看《拯救大兵瑞恩》時,在影片以諾曼底登陸為背景的血腥開場場景中,斯科特聲稱他看到史派西正在「自慰」,史派西後來「伸手抓住我的手,試圖讓我幫忙」。
不過,史派西提供了與這兩名男子的多封電子郵件,他說這些郵件往來都是在他們指控的事件發生很久後才有。其中,丹尼爾向史派西發送了一張精心擺拍的裸照,而斯科特在十多年後,又給史派西發了一封信,邀請他拍電影。
史派西說,他從未看過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這部二戰題材電影。而且他還質疑,如果真像紀錄片中所宣稱的發生過性騷擾事件,他們為什麼會繼續與他保持著聯繫?
紀錄片播出後,史派西強烈否認這些指控,並表示他「不會再無言以對」。這位影帝還表達了悲傷和憤怒,因為他在最近公開洗脫罪名後不得不為自己辯護。他聲稱,有人拿錢虛構故事,「我不知道這部紀錄片為什麼沒有告訴公眾是否付錢讓這些人講這些故事?」
他想要重新開啟他的銀幕生涯,「我希望有機會繼續講述故事,因為我覺得這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要做的事情。」
他說,「如果我足夠幸運,能有激勵我的合作夥伴,齊心協力,把這一切都拋在腦後,我就能來到片場,確保每個人都玩得開心,確保人們得到他們需要的東西,盡他們所能做到最好……而我也會確保每個人都得到公平對待。我從自己的錯誤中吸取了教訓。」
史派西透露,近年來,他曾獲得一些電影角色,但每次都有片方高管對他參與項目感到猶豫,他的事業復興希望就此破滅。不過,現在他有三部獨立電影將在未來幾個月上映,他希望自己最終能回到自己真正的激情中。
史派西表示:「我確實相信大多數人都希望我重返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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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就在《揭開史派西的真面目》這部紀錄片播出時,幾位好萊塢藝人,包括連姆·尼森、莎朗·斯通、斯蒂芬·弗雷和f·默里·亞伯拉罕等都公開支持這位演員,並希望他復出。
一向以飾演硬漢的尼森說:「得知這些指控後,我深感悲痛。凱文是個好人,很有個性。他敏感、善於表達、不妄下判斷,幽默感十足。他也是我們劇院和鏡頭前最優秀的藝術家之一。就我個人而言,我們的行業需要他,非常想念他。」
以電影《本能》聞名的莎朗·斯通說:「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凱文重返工作崗位。他是個天才。他如此優雅、風趣,慷慨大方,對我們的表演比我們大多數人都了解得更多。」她為史派西辯護:「他們指責凱文無法接受自己利用他並與自己談判的事實,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他們的秘密議程,這太可怕了。」
曾出演《布達佩斯大飯店》及美劇《國土安全》的亞伯拉罕表示:「我毫不含糊地為他擔保。這些禿鷲是誰,竟然攻擊一個公開承認自己對某些行為負責的人,而不像其他許多人那樣?」他還說:「他是個好人,我支持他,讓沒有罪的人先扔石頭。」(亞伯拉罕本人也曾被指控在片場有不當性行為,他在離開節目後公開道歉。)
斯蒂芬·弗雷則批評《揭露史派西的真面目》決定「將斯派西與哈維·韋恩斯坦等人歸為一類」,並「繼續騷擾和追捕他,用整部紀錄片來指控那些根本不構成犯罪的指控……這怎麼能被認為是合情合理和合理的呢?」他還說:「繼續用片面之言而不是證據來損害聲譽,這肯定是錯誤的吧?……除非我錯過了什麼,否則我認為他已經付出了代價。」
6月初,《第一歸正會》的導演保羅·施拉德也表達了類似的想法,他表示如果史派西被判有罪,他不會考慮與他合作,但在史派西無罪釋放後,他正在探索與他合作拍攝弗蘭克·辛納屈傳記片的可能性。施拉德告訴《綜藝》雜誌:「抵制文化不會放過他。如果凱文被判有罪,我不會讓他出演。但他沒有被定罪。」
當針對史派西的指控首次曝光時,其他名人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2017 年,英國歌手史蒂芬·派崔克·莫里西說:「如果你在某人的卧室里,你必須知道這會導致什麼後果。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整件事都不太可信。在我看來,史派西受到了不必要的攻擊。」
2018 年,在系列電影《007》中飾演m的朱迪·丹奇女爵士稱,史派西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他的情況,但不管怎樣,他現在和過去都是最出色的演員。我無法想像他現在在做什麼。」她說。
但,也有好萊塢藝人對他施以冷眼。
在早些時候的採訪中,史派西談到了在指控公開後立即拋棄他的人之一——《紙牌屋》聯合主演羅賓·懷特(robin wright)。史派西被netflix解僱後,其角色在劇中被殺,懷特擔綱了該劇主角,而她疏遠了他。
甚至於,在一個採訪里,談及史派西,懷特冷漠地說「我不認識這個人」。
儘管懷特拒絕了斯派西,但他對這位搭檔沒有任何不好的評價。「我認為,與我保持距離,她就不必回答很多問題。我理解這一點。」1998年,他們還合演過一部電影《浮世男女》,「我努力不去評判別人,即使別人做的事情我不理解,我也會努力去理解而不是評判。」
和其他陷入metoo風暴的男性名人不同,史派西是被同性指控,雖然也有部分女性指責他有時會開一些不適合的玩笑外,其他所有被指責為不當性行為的當事人,都是男性。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已判決的訴訟結果都是——史派西「無罪」。
不過,他也承認:「我有過傲慢,有過自負……」但無論如何,現在的史派西試圖從這一切中走出來,「沒有痛苦,沒有憤怒,沒有怨恨。」
「我的目標不再是成為最好的演員——過去是這樣——我現在的目標是證明我是一個品行端正的人。」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