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底,鄭則仕與友人聚會的照片在網上爆出,69歲的他身穿一件黑色上衣,看起來精神狀態極佳。
前段時間,他曾被爆出因病暴瘦、頭髮花白,啤酒肚變小,額頭的皺紋更是深得能容下指頭,如今看起來,身體恢復的不錯。
很多人認識鄭則仕是從肥貓開始:他身材圓潤,肚子比懷胎九月還大,標誌性的三層下巴十分有特色。
從圓潤到消瘦,鄭則仕經歷了太多曲折,他不僅兩次提名金像獎最佳男配,還拿過兩次金像獎最佳男主獎,堪稱配角中的主角。
但是,他也命運多舛,不僅出身貧寒,更在巔峰時破產,窮困潦倒之際被張衛健催債,賣掉了家裡除老婆孩子外的幾乎所有東西。
那麼,鄭則仕的演藝之路到底有多曲折?處在人生低谷時,誰向他落井下石,誰又向他伸出援手呢?
一、我要當明星
1985年,鄭則仕自編自導自演了電影《何必有我》,他在裡面飾演一名智障青年肥貓。他身材肥胖,說話速度極慢,智力有缺陷,但天性純樸、心地善良,愛和小孩子做朋友。
這是一部悲情片。每次哭之前,肥貓總是皺著眉、低著頭、歪著嘴巴,說話小心翼翼,不敢直視對方。憑藉著肥貓的一場場哭戲,鄭則仕賺足觀眾的眼淚。
《何必有我》之後,鄭則仕又出演《低一點的天空》、《肥貓流浪記》、《肥貓正傳》、《肥貓尋親記》……三部電影、四部電視劇,鄭則仕打造出自己的大IP,他成了無數人同情、悲憫的肥貓。
鄭則仕出演的「智障」太成功了,以至於到今日,都有人叫他肥貓。
1951年,鄭則仕出生於廣東汕頭,從小就隨父母遷居到香港。他下面還有5個弟弟妹妹,一家八口生活極其艱苦。
鄭家住在灣仔的貧民區。房子太小,不夠8個人住,父親就把硬紙板裁成木條,在天台搭建了個小木屋,這個小木屋屬於大兒子鄭則仕。
因此,每當風吹雨淋,鄭則仕都擔心會被風吹走。
上初中時,有一天,父親把鄭則仕叫過來:「爸爸實在沒有辦法再讓你們幾個同時讀書了,你說爸爸該怎麼辦?」
鄭則仕很懂事:「我不想讀書了,要出去賺錢」。身為長子的他,中學都沒有畢業。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館當廚師。但老闆手藝不行,用鄭則仕的話說就是「還不如我」,他學不到任何東西,而且經常遭老闆冷眼,於是他轉行到珠寶店當首飾技工。
小小年紀闖蕩社會,鄭則仕不是無頭蒼蠅,他是有夢想的。小時候,鄭則仕看過童星馮寶寶的電影,他一下子就被電視里的明星吸引,他們光鮮亮麗,眾星捧月,鄭則仕想成為明星。
三年級時,老師要求寫作文《我的志願》,別的孩子都寫消防員、警察、老闆、律師,鄭則仕寫「我要當明星」,老師很不屑:「哼,貪慕虛榮。切,不能這樣,重新再來一遍」。
二、賺比在珠寶店更多的錢
直到成為首飾技工,鄭則仕的夢想仍然是做演員、當明星。
1972年,導演張徹開辦長弓影視培訓班,鄭則仕順利考入。但是,張徹在整個1972年只拍了兩部電影,第二年就去了台灣,鄭則仕失業了,只好重回老本行,做技工。
1976年,鄭則仕已經是一名技術成熟、小有名氣的技工。這一年,無線電視台舉辦聲寶片場之演技比賽,鄭則仕獲得冠軍,他的夢想又被喚醒。
當技工還是做演員?鄭則仕很糾結。那時候,香港的人均收入是五六百元,首飾技工的工資是2000,而加入無線每個月只能拿到400。
鄭則仕找媽媽商量:「媽,我還是想當演員。」
媽媽:「你當演員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賺錢,賺比在珠寶店更多的錢」。
從小,媽媽就對鄭則仕很嚴厲,但也總是支持他的想法。為了爭取媽媽的支持,鄭則仕和她約定:
「媽媽,求您給我一年的時間,給我這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不行,這輩子我都不再想做藝人的事情。」
鄭則仕相當幸運,他第一次參演長篇劇《狂潮》,和王天林、周潤發、狄波拉合作;第一部無線電視劇作品《四眼神探》,他是主演。
第一部電影是《灰靈》,他不光是主演,還擔任導演以至監製;1984年,他自導自演了電影《失婚老豆》,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第4屆)最佳男主角獎提名。
1985年,鄭則仕迎來巔峰時刻。這一年,他自編、自導、自演了《何必有我》。從此,「肥貓」代替鄭則仕,他肥大的身軀成為香港演藝圈最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吐槽大會》上,張紹剛講過一個段子:池子正在納悶鄭則仕是誰,突然看到一個肥碩的身軀出現在眼前,他連忙抱住:「肥貓老師,你知道鄭則仕是誰嗎?」
只知肥貓、不知鄭則仕,很多觀眾都如池子一般。
但是,鄭則仕不僅僅是肥貓,他還是《捉鬼合家歡》里的捉鬼道士、是《三個受傷的警察》里綁架上司的警察、是《黃飛鴻之八大天王》里幽默詼諧的林世榮、是《跛豪》里的黑社會老大肥波……
亦正亦邪、亦莊亦諧,喜劇和悲情戲、警察和黑社會老大、老實和狡猾……鄭則仕能很好地詮釋每一個角色。
因此,他既能獲得2次金像獎最佳男配的提名,更能拿下2個金像獎影帝,堪稱配角中的主角。
三、鹹魚可以翻身
但是,在事業最輝煌時期,鄭則仕迎來了人生滑鐵盧。
1993年,他和朋友合開了一家電影公司,恰好遇上香港影視大蕭條,公司經營不善,拍攝的《四九風雲之劫後英雄傳》又遭遇票房慘敗,虧損1000多萬港幣。
合伙人眼見大事不好,捲走2億元跑路,鄭則仕則賠光所有家當,還欠下1700萬港幣。
從人生巔峰直接跌到谷底,鄭則仕相當慘。
「那一回真的跌得很痛、很痛,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除了我的親人、我的父母、我的兒女賣不掉,就所有的東西都賣掉了」。
最慘的時候,他身上只有20塊錢,三餐都吃劇組的盒飯;而在這次虧損之前,他片酬高達100多萬,甚至比周潤發、劉德華還要高。
更令人心寒的是,鄭則仕的諸多圈內好友不僅沒有伸出援手,更有落井下石者。
當時鄭則仕公司旗下有位藝人在外拍戲,片酬是230萬,片酬先打給公司,鄭則仕準備挪用這筆錢,他先和藝人打招呼:
「因為公司的資金運作有問題,這筆錢我用了。如果你是有需要的,你早一點告訴我,提早兩三天,最好一個月前通知我,我必定會籌這些錢還給你」。
星期天剛打完招呼,鄭則仕在星期三下午就收到了律師信:該藝人通知他要解約,「要求立即償還所有錢」。鄭則仕約他面談,結果該藝人找到兩個兄弟一起來:「不用說了,現在只談還錢而已」。
另外,該藝人還兩次找來核數師核對這筆賬;在鄭則仕還完所有錢後還保留追債權,想繼續追究。
這名藝人是張衛健。張衛健沒有做錯,但稍顯不近人情。
「沒有辦法,這當然難過了」,張衛健徹底傷了鄭則仕的心,這導致鄭則仕一直都和圈內好友保持距離,不敢信任。
鄭則仕想出去拍戲賺錢,但業內人趁機瘋狂壓價,昔日影帝虎落平陽;此時,只有一人伸出援手,他介紹鄭則仕當自己的電影《兄弟》的製片人,也介紹他拍戲、做監製,幫他慢慢渡過難關,這人就是劉德華。
「想不到華仔幫完新人,又幫我這條鹹魚」。在劉德華的幫助下,鄭則仕1997年就還清所有債務,2003年以700萬人民幣的價格買下跑馬地豪宅,成功翻身。
他的演員生涯很好地詮釋了當年和媽媽說的那句:「當演員的目的是為了賺錢」,從巔峰到破產、從破產到東山再起,他沒有大富大貴,只是賺到了「比在珠寶店更多的錢」而已。
「鹹魚可以翻身,沒有所謂」,如今的鄭則仕看得很開。某次活動上遇到張衛健時,他也很淡然:「發生了的事情是發生了,大家知道彼此的立場不同」。
如今,鄭則仕處於半隱退狀態,只有偶爾傳出幾次病逝的假消息時才出現在公眾視野。除了頭髮白一些、身材消瘦一些、身體更佝僂一些外,肥貓還是那個肥貓。
肥貓鄭則仕的演技到底有多強?
拍《肥貓正傳》第二集時,鄭則仕以智障者的姿勢和動作慢慢走在路上。他一回頭,突然看到後面好幾個真正的智障者,走路姿勢和他一模一樣。
鄭則仕走上前去:「hello,你好,我叫肥貓,未請教……」。他弓著身子,聳著肩膀,語速極為緩慢,和現實里的智障者幾無區別。
那幾個智障者以為遇到同伴,和他開始對話交流,鄭則仕十分開心:「我真的真的很感動……其實他們不凶的,他們很單純的」。
演技不僅折服觀眾,還能獲得智障者的認同,演藝圈唯有鄭則仕能做到。
很差的生意人、很棒的電影人,這就是鄭則仕。
直接用今日頭條app上方的搜索框輸入「鄭則仕 」,憨憨傻傻又正直善良的肥貓,他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