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片面前, 所有電影的變態指數都要自動下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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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時代,人人都自以為了解「暴力」。

電影、遊戲、小說……

血腥暴力,無處不在。

然而面對真正的惡,我們才明白昔日所見是多麼不真實。

真正的暴力是什麼?

又究竟有多恐怖?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有人特地拍了一部電影——

《趣味遊戲》

Funny Ga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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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光海報就令人生理不適的電影。

正中央被蒙著腦袋的,是個孩子。

被壓在血紅色的標題大字之下,透著強烈的壓抑與無助感。

恐怖的氛圍立馬有了。

再看導演,邁克爾·哈內克,奧地利著名編劇、導演。

一貫以「殘忍、赤裸的敘事風格」著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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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舉兩個例子。

斬獲過金棕櫚大獎的《愛》。

他並沒有遵循想像中「白頭偕老」的浪漫套路,而是呈現人生末期被病痛摧毀殆盡的愛情殘骸。

讓老頭親手殺死了老伴。

既成全了對方,也解脫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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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世駭俗的《班尼的錄像帶》。

紀錄了一起極度殘忍的謀殺案。

但側重點不在案件本身,越過了虛情假意的道德批判,冷酷地嘲弄著實際上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空殼社會。

而這部《趣味遊戲》就更加刺激了。

剝開所有外殼,赤裸裸地展現純粹的「暴力」。

電影開場,非常明媚。

風和日麗,天朗氣清,好一個愉快的夏日。

喬治帶著妻子和兒子,前往郊區別墅度假。

父親與孩子在湖邊整理帆船,妻子在廚房準備沒事,愛犬在草坪上曬太陽。

生活好不愜意。

然而,這份美好的寧靜很快將被打破。

一陣門鈴聲響起,是鄰居家的客人。

他叫皮特,看起來彬彬有禮,溫文爾雅。

說過來是想借幾個雞蛋。

沒問題,小事一樁。

安娜爽快地給了他四個雞蛋。

結果皮特剛走到門口:

「啪!」

手沒拿穩,雞蛋碎了一地。

不打緊不打緊,給,再來四個。

可是同樣的情況卻再次發生。

走到門口,又掉地上,全碎了。

這回的理由是狗突然撲過來,把人給嚇到了。

借個雞蛋久久未歸,皮特的小夥伴保羅也前來查看情況。

兩人開始胡攪蠻纏起來。

家裡一共就12個雞蛋,直接摔了8個,而剩下的4個妻子還得留著做晚飯。

而且皮特的舉止非常怪異,很明顯是在捉弄她。

說話冷嘲熱諷,還故意把電話丟進了水裡。

女主人頗為不悅,下了逐客令。

可對方仍在糾纏,一直鬧到父子二人歸來。

丈夫不清楚為什麼借個雞蛋的小事,會讓妻子如此生氣。

他請二人先離開再說。

可這兩位少年,卻態度堅決,不拿到雞蛋就不走人。

明明是來借東西的,卻態度如此傲慢。

自己接連砸碎雞蛋,不道歉也就罷了,還在我家耀武揚威。

這莫名其妙的固執最終也惹惱了男主人。

又一聲:

「啪!」

這次,碎的不是雞蛋,而是丈夫的骨頭。

保羅拿起牆角的高爾夫球杆,就把喬治打了。

???這是什麼操作?

疑惑伴隨著恐懼在這家人臉上蔓延開來。

可兩位白衣少年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別慌,二人安慰道:

「這只是一場遊戲。」

一場虐殺遊戲。

規則很簡單:

要麼你們想盡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要麼就在這裡被我倆活活折磨死。

咱一個一個來。

點兵點將,點到誰就是誰——

好,先從孩子入手。

咱第一個遊戲,叫口袋裡的小貓

說著,保羅就把枕套套在了孩子頭上,玩起了危險的窒息Play。

孩子拚命哭喊,他卻笑著說:

放心放心,不會有事的。

背後的台詞是:

長夜漫漫,要是這麼早就死了,後面可會很無聊的。

現在孩子看不見,就可以玩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

不如,媽媽把衣服脫了吧。

讓我們都瞧瞧身上有沒有贅肉。

那丈夫該怎麼玩呢?

畢竟已經斷了一條腿了,就讓他休息下吧。

躺在沙發上就可以了,好好欣賞這場遊戲,看著自己的妻兒被肆意凌辱。

那種憤怒又無助的屈辱感,一定很有意思。

在這場貓鼠遊戲中,保羅和皮特掌控著權力。

一種讓他人墮入地獄的權力。

通過暴力,他們極大地滿足了唯我獨尊的陰暗慾望。

雖然看得怒氣上升,但這時候魚叔還不是很慌。

根據恐怖片第一定律「正義雖遲但到」,接下來大概就是一家人的反擊了吧?

果不其然,父親抓住機會發動突襲,讓兒子趁亂逃走。

別看孩子年紀小,行動力卻是一等一的。

游泳逃脫,掩蓋痕迹,尋找武器,一氣呵成。

再加上恐怖片第二定律「小孩不會死」,接下來就該徹底反客為主了。

魚叔已經迫不及待想看惡人被反殺了!

「砰!」

孩子死了。

WTF!!

導演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鏡頭外的魚叔,和故事裡的夫妻同時情緒崩潰。

我再次按捺住怒火。

沒關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請化悲痛於力量,表演一場華麗的逆風翻盤!

主角光環將由他們繼承!

在強大的求生欲驅動下,妻子也成功逃脫了。

她拚命奔向自由。

此時迎面而來的車燈上,儼然寫著兩個大字:

希望。

很可惜,又錯了。

那是「陷阱」

連附近的鄰居們早已命喪惡魔之手,在這荒郊野嶺,哪會有什麼天降救兵。

在極端的暴力下,無人可以逃脫。

「沒事,進度條還長,這家人還有機會。」

魚叔繼續安慰自己。

果然,臨近終局,事情再次發生了轉機。

就算最終逃不過死亡,能拉個墊背的也好。

至少算是幫兒子報仇了。

妻子癱倒在地,欣慰地想著。

保羅目睹這樣的慘狀,面色怪異,似乎並沒有生氣。

然後搖了搖頭,拿起遙控器——

倒帶。

一切從頭開始,彷彿無事發生。

直到這一刻,影片的「惡趣味」才徹底暴露無遺:

這一場遊戲,不僅屬於罪犯與受害者,更屬於導演自己與觀眾們。

他是這片時空的暴君,無人可以逃離。

借保羅之口,哈內克在影片中數次打破「第四面牆」與觀眾互動:

這正是他的詭計。

觀眾們被迫參與到這場殘酷的殺戮遊戲中。

被迫移情於這可憐的一家人。

當我們滿懷憤怒地期待逆轉與反手時,他一個巴掌打在所有人臉上:

在前面等待的,只有絕望。

這無疑是魚叔記憶中最痛苦的一次觀影經歷。

沒有希望,沒有救贖,沒有反抗。

只有純粹的,無可逃避的暴力。

自己儼然成了《發條橙》里的男主,被釘在椅子上,不斷地凝視著暴力,不斷被電擊。

連觀眾也成為受害者的《趣味遊戲》,是一部真正的「暴力」電影。

魚叔曾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所謂的「暴力」。

豹突的雙眼、攥緊的拳頭、沉重的喘息;

四處揮灑的血與汗,噴薄而出的荷爾蒙。

那是失落的野性與發泄的快感。

但那不是真正的暴力。

那些所謂的「暴力美學」,不過是被關在籠子里的斗獸遊戲。

是戲劇般優雅的搏擊俱樂部,是在失控邊界試探的大膽挑逗。

但你知道,自己很安全。

即便銀幕內鮮血滿地,也依然安然無恙。

你只是沉浸在欣賞暴力的娛樂中,避開了所有危險,只享受完美結局帶來的心滿意足。

戈達爾曾說過,「電影是一秒鐘二十四格的真理」;

哈內克卻與他唱反調:「電影是每秒二十四格的謊言。」

而他自己的作品,正是為了揭開這謊言的面紗,直達露骨的真相。

我們熱愛暴力,只因我們總是扮演著施暴者的角色。

《趣味遊戲》卻強迫我們成為受害者,強迫每個人明白:

「發生在他人身上的暴力,也是一種痛。」(導演語)

暴力是什麼?

答案很簡單:是一種被迫施加的痛苦。

但接下來的才是關鍵。

暴力不應是一種娛樂,更不應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它是如此醜陋,請不要再為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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