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中的武器裝備及其細節
前面已經提到,《堅不可摧》一片從道具方面來說並不如同期拍攝的另外兩部同類型俄羅斯電影。如本片中出現的德軍坦克外形基本上和德軍四號坦克的後期型號,如四號H型坦克相似,但其卻是用T-54/55坦克改裝的。從這一點上來說,本片與蘇聯時代拍攝的《莫斯科保衛戰》和《斯大林格勒大血戰》等影片的做法相似。雖然是實車拍攝但其展現的效果在觀眾特別是軍迷眼中是打了很大折扣的。
▲KV坦克與T-34坦克一起行動往往拖後腿
不僅是德軍坦克道具不太符合實際情況,就是蘇軍坦克也出現了很多不符合歷史事實的地方。本片中出現的蘇軍T-34坦克數量很多,雖然大多是實車但卻出現了不少錯誤。影片一開始,科諾瓦洛夫率隊執行警戒任務時,其手下的T-34坦克發生了陷車。從片中畫面來看,這輛T-34坦克是一輛T-34/76 1943年型坦克(不過,在片中科諾瓦洛夫的望遠鏡觀察畫面中先出現的卻更像是一輛T-34/85坦克,拉到近景後才變成T-34/76 1943年型坦克)。從時間上來說,出現這種坦克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大家都知道,在偉大衛國戰爭爆發時蘇軍裝備的T-34坦克主要是1940年型和1941年型,就是到了1942年這兩種車型在數量上也會佔到很大比例。
▲片中出現的T-34-76坦克1943年型和T-34-85坦克1944年型
而片中的故事背景應該是在1942年的春夏之交,這個時候蘇軍擁有的最新型坦克最多只能是T-34/76 1942年型坦克,並不會出現1943年型坦克。由於T-34/76 1943年型坦克採用獨特的六角形炮塔,並且後來加裝了車長指揮塔,從外形上並不難分辨。而1942年型坦克在外形上與其之前的1941年型坦克差別很小,主要是改進了生產工藝以適應戰時大量生產的要求。當時,T-34坦克還穩定地佔據著對德軍坦克的性能優勢,並不急需對其進行三大性能上的提高,只是將注意力集中到提高生產效率上來。
▲從炮塔的細節來看,片中的KV坦克應該是製作的道具車
在莫洛佐夫領導下,T-34坦克使用的F-34型火炮進行了大幅度簡化設計,其零件由1941年型的861個減少到1942年型的614個,生產時間縮短了一半。其它部分的改進思路也與此相似。這一切使得T-34的生產不僅使材料大大節省,而且使得造價出現大幅下降。1941年生產一輛T-34的成本為269 500盧布,而到了第二年則下降到了193 000盧布。結構的簡化也使得生產效率大大提高,生產工時由1941年的8 000工時下降到1942年的3 700工時,節約了一多半。但與此同時,1942年型坦克的工藝水平也出現了很大幅度的下降。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T-34坦克主要性能的發揮。後來西方人曾對此評價說:「這並沒有關係,因為這種明顯的製造上的粗糙似乎既沒有影響裝甲的防護能力,也沒有影響坦克的實際性能。」實際上,後來戰時生產的蘇聯坦克都保持了這一特點。因此,片中出現的T-34應該是1942年型坦克,而並非裝有六角形炮塔的1943年型。至於帕芙拉帶來的新型坦克也應該是1942年型,根本不可能出現片中的T-34/85型坦克。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俄羅斯雖然保留了大量二戰裝備,但也不可能隨便哪個劇組都能找到足夠的道具,特別是較老型號的道具,只能用當時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的新型號坦克來湊數了。
▲片中出現的T-34-85坦克
在影片中,科諾瓦洛夫一直駕駛KV-1重型坦克,依靠這種坦克突出的優勢獲得了很大戰果。KV-1坦克是天才設計師科京設計的產品,後來性能更為出色的IS系列重型坦克同樣出自科京之手。從片中畫面來看,科諾瓦洛夫先後使用的3輛KV-1坦克外觀有所差別,分別屬於裝甲增強型中兩種稍有不同的型號,即KV-1 1941年型坦克的焊接炮塔型和加裝附加裝甲的1940年型。有意思的是,KV-1坦克1940年型和1941年型的區別與T-34坦克的1940年型和1941年型的區別非常相似,這主要是因為KV-1坦克也採用了與早期T-34坦克相同的火炮所致。KV-1坦克最初生產的1940年型採用了與T-34/76 1940年型相同的L-11型短身管76.2毫米火炮,而1941年型則改用與T-34/76 1941年型裝備的F-34型炮相似的ZIS-5型長身管76.2毫米炮(ZIS-5型火炮就是從F-34型發展而來的,兩者身管長度稍有差別,前者為41.2倍徑,後者為41.5倍徑,但也有資料認為兩種火炮身管長度相同)。另外需要注意的是,由於戰時裝備供應的限制,有些KV-1 1941年型坦克也採用了老式的L-11型火炮,至於有沒有1940年型坦克在戰時更換ZIS-5型火炮並沒有資料可以證明。
▲片中採用焊接炮塔的KV坦克
而早期生產的KV-1 1941年型坦克據說除了火炮之外,其餘部分與1940年型完全相同。這兩種型號的KV-1坦克裝甲防護力在當時也算得上非常強了。其火炮防盾厚度達到90毫米,炮塔前部和兩側厚度為75毫米,車體前部和兩側裝甲同樣厚75毫米,在1941年可以對絕大多數反坦克武器起到很好的防護作用。只是因為庫利克元帥較早曾提出該型坦克防護力有限的缺點,加上1941年初蘇聯方面獲悉德國擁有了更強的新型坦克(但後來證明這一說法純屬謠傳),此後才出現了裝甲增強型的KV-1坦克。這種裝甲得到增強的KV-1坦克被稱為KV-1E型坦克,其中的字母「E」取自俄語附加裝甲一詞的首字母,其裝甲厚度達到了原來的1.5倍。這種坦克根據裝甲類型的不同又分為三種不同的型號。第一種型號是在1940年型坦克基礎上增加附加裝甲而成的。這種型號產生的原因據說是生產裝甲鋼板的鋼廠當時無法加工厚度達到100毫米以上的鋼板,不得已用螺栓在坦克炮塔上固定了附加的35毫米厚裝甲板。這種裝甲板不僅固定在炮塔的前部和兩側,而且在車體部分位置如負重輪和拖帶輪之間的空隙等處也安裝了附加裝甲。炮塔上的附加裝甲還與主裝甲保持了一定的間隔,理由據說是為了對付一種新型的穿甲彈。科諾瓦洛夫傷愈歸隊後使用的第二輛坦克就是這種型號,其炮塔外部有非常明顯的用螺栓固定的附加裝甲,最後因未能在戰鬥前修好而未能參加最後的戰鬥。第二種型號是KV-1 1941年型的鑄造炮塔型。這種坦克採用了整體鑄造式炮塔,主要識別特徵是炮塔前部裝甲與側面裝甲、側面裝甲與後部裝甲之間的過渡比較流線,沒有明顯的接縫。該型號從一開始就擁有110~120毫米厚的裝甲,並不需要增加附加的裝甲板。第三種型號是KV-1 1941年型的焊接炮塔型。這種坦克採用的是以厚度為110~120毫米的軋制裝甲板進行焊接的方式,其防護能力與鑄造炮塔型號相差無幾。從炮塔外形來看,影片中科諾瓦洛夫使用的第一輛坦克和最後一輛坦克都是1941年型的焊接炮塔型。不過,從片中KV-1坦克快速行進和開炮時炮管的顫動,以及炮塔的質感來看,這很有可能是自製的道具車,畢竟能夠開動的KV-1恐怕很少了,想用於電影拍攝難度很大。
在影片中,科諾瓦洛夫之所以能夠取得很大戰果,是與其使用的KV-1坦克相對於德軍坦克巨大的性能優勢緊密相關的(客觀地說裝備優勢和人員高超的技戰術素質是取得較大戰果不可或缺的兩個基礎性因素)。KV-1坦克相對於德軍坦克的優勢首先表現在其優異的防護性能上。KV-1E坦克出現後,其厚達110毫米以上的正面裝甲使得德軍坦克難以從正面將其擊毀,這就為該型坦克在戰場上的較長生存時間奠定了基礎。反觀當時德軍坦克的主力裝備,無論是在防護能力還是火力方面都處於劣勢,至少也是不佔優勢。與影片中的德軍坦克都是以四號H型坦克為藍本改裝的不同,在1942年德軍還沒有裝備那麼多擁有長身管火炮的坦克。考慮到當時即使是裝備60倍徑長身管50毫米炮的三號坦克也難以對KV-1坦克構成嚴重威脅,這裡的討論只涉及裝備75毫米火炮的德軍四號坦克。從一開始設計的初衷來說,四號坦克實際上是充當一種執行火力支援任務的裝備,其火炮採用短身管的75毫米炮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但到了蘇德戰場上,德軍遇到防護力和火力都非常出色的蘇聯坦克之後,不得不將空間相對更為寬裕的四號坦克由主要執行火力支援任務改為執行對坦克作戰任務。而這就要求其採用穿甲能力更強的火炮和彈藥,這就催生了四號坦克中後期型號的誕生。四號坦克中最後一種採用短身管火炮的是四號F型坦克,其KwK37型24倍徑75毫米火炮因為只配備榴彈而穿甲能力有限。該炮在100米距離上以60度著角可以擊毀厚度為41毫米的裝甲板,在500米和1 000米距離上分別可以擊毀39毫米和35毫米的裝甲板,這樣的穿甲能力不要說對付KV-1坦克,就是對付T-34坦克也是遠遠不夠的。為了解決裝甲部隊在與蘇軍坦克作戰中所處的不利地位,德軍於1941年11月18日決定給四號坦克換裝正在研製中的KwK40型43倍徑75毫米炮。但由於預定裝備該炮的四號G型坦克研製進度落後,只好在現有四號F型坦克上進行改裝,改裝後的坦克被命名為四號F2型坦克。這種坦克從1942年3月到7月共生產了175輛,另外還將25輛F型改裝為F2型,共計200輛。從時間上看,這種坦克是很可能趕上1942年春夏之交的戰鬥的。
▲科諾瓦洛夫使用的第二輛KV是一輛裝甲強化型1940年型車
在這裡,我們假定這種當時擁有德軍最強穿甲能力的坦克參加了與KV-1坦克的戰鬥,來看一看其火炮威力是否能夠對後者構成有效的威脅?KwK40型43倍徑75毫米配備39型穿甲彈,其彈丸重量達到6.8千克,在100米距離上以60度著角可以擊穿98毫米裝甲,在500米和1 000米距離上穿甲能力分別可以達到91和82毫米。這樣的能力對於KV-1E型坦克來說並不是致命的威脅,其在正面即使抵近到100米都不能擊穿其正面裝甲。從這一角度來說,影片中德軍坦克不斷擊中科諾瓦洛夫的坦克卻不能從正面擊毀它還是符合實際情況的。作為四號坦克的後繼型號,四號G型坦克於1942年5月開始生產,從時間上來說是很難趕上影片中的戰鬥的。而且,該型坦克的早期型號仍然使用KwK40型43倍徑75毫米炮,穿甲能力並沒有得到提高。直到1943年3月末生產的四號G型坦克才開始採用KwK40型48倍徑75毫米炮,此後有些早期型坦克在送回國修理時也換裝了該炮。即使是用這種新型長身管火炮,其在上述條件下的穿甲能力也只能分別達到106、96和85毫米。也就是說,其只能在100米距離上對KV-1E型坦克構成比較嚴重的威脅。影片中科諾瓦洛夫在坦克被擊中後說:「他們做夢去吧,以為能打穿KV的裝甲!」這種來自於坦克車組成員的自信,實在是對KV-1坦克在當時出色防護能力的最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