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90年代末,中國爆發大規模的「下崗潮」。
其中,作為國家老工業基地的東北企業有3000多萬人下崗。
3000萬人下崗,是個什麼概念?
一夜之間,數千萬人的命運被改寫,麗娜和丈夫就是其中被改寫命運的時代「棄兒」。
麗娜夫妻是電影《下海》中的兩個下崗工人,為了生活,麗娜背井離鄉前往巴黎,出國後才發現上了中介當。
迫於生計,麗娜被迫成為站街女,通過出賣自己的色相換取金錢。
《下海》是一部撕開時代瘡疤的影片。
該影片由王小帥監製,導演來自法國,奧利維耶·梅斯。
該影片自17年釜山電影節展映後,再無聲息。
這部影片一直沒有在國內上映。
有人說是因為尺度,有人說是因為該片涉嫌污衊中國國際形象。
眾說不一。
總之,這是一個不能上「檯面」的故事。
他們沒有犯錯,卻要承擔完全不能承受的改革代價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最慘的莫過於失去工作,最絕望的莫過於夫妻雙雙失去工作。
東北下崗潮,麗娜一家的生活陷入絕境。
眼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一家三口卻還蝸居在50平米的筒子樓里,心裡很是著急。
「下崗潮」,也掀起了「出國熱」。
偶然的一次機會,麗娜從中介那裡聽說,去法國當保姆很掙錢,月薪200歐元。
麗娜不顧丈夫的反對,因為她不想一輩子窮下去。
通過蛇頭,麗娜借了高利貸,離開家來巴黎非法打工。
到了巴黎才發現,2000歐不過是一場謊言下的美夢。
做保姆,也就500歐,甚至更少。
她住在逼仄得只夠轉身的雜物間,累死累活的工作,卻還要被僱主剋扣工錢。
麗娜氣不過,找僱主理論卻反遭羞辱。
」法國最不缺的,就是像你這樣的東北保姆。」
" 嫌少?那你站街去啊!"
一氣之下,麗娜離開了僱主家。
巴黎街頭,麗娜舉目無親。
語言不通,工作難找,身上積蓄也所剩不多。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回家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出國的錢都還是向高利貸借的。
飯館裡,麗娜結識了東北老鄉李玉梅,一個在巴黎站街的女人。
李玉梅將麗娜帶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那裡住著六七個中國女人,干著和李雲梅一樣的行當。
開始,麗娜看不起他們。
妓女總是被人嫌棄的。
可隨著身上的積蓄越來越少,工作卻遲遲沒有著落。
她開始猶豫,躺著就能來快錢,要不要做?
掙扎過後,便沒了猶豫。
她目睹了那些站街女的工作套路,學著她們在街上搜尋潛在嫖客。
沒過多久,她就有了上門的生意。
開房、交易、拿錢,一氣呵成。
生活會按著你的頭,讓你拋下尊嚴
從抗拒到麻木,麗娜成了自己最不屑的那種人。
麗娜為什麼要做站街女。
用影片中一個老鄉的話說,就是「被逼的。」
是誰逼著她,拋下尊嚴?
是生活。
哲學家桑塔耶納有一句名言:"我們的尊嚴不在於我們做什麼,而在於我們懂得什麼。"
成年人的尊嚴遠沒有你我想像的那麼重要。
得知麗娜在東北掙到錢後,遠方親戚丹丹也來到巴黎。
結果發現,麗娜的錢都是靠站街掙的。
丹丹和最初的麗娜一樣,厭惡又嫌棄。
可考慮到家裡高額的負債,她咬了咬牙,跟著一起「下海」。
不過她沒有麗娜堅韌,在做了幾次後,她終於崩潰大哭,提前逃離了巴黎。
十三印象最深刻的是,這群女性在異國他鄉大年夜,擀著麵皮和著餡兒,露出久違的微笑。
這一刻,她們是屬於自己的。
在巴黎的這一年,麗娜屬於生活卻不屬於自己。
為了生活,站街時,她放下頭髮,帶著耳環,告訴別人,她叫Lily。
唯有面對丈夫,與他視頻時,她才擦掉口紅,紮起頭髮,做回麗娜。
回家,是唯一支撐著麗娜的信念。
可回到家後,她的信念終究因為她站街女身份的暴露而崩塌。
丈夫得知家裡所有的一切,房子、店鋪都是靠妻子出賣身體換來的後,
兩人大吵一架,丈夫憤然離去。
電影的結尾,丈夫在煮麵,麗娜問他有蒜嗎,丈夫扭頭示意。
這一刻,兩人達成了和解。
這群巴黎站街的中國婦女,是一個時代集體記憶的隱痛。
她們不為自己,只為家人,用李玉梅的話說就是:「為了給女兒更好的生活」。
也許有很多人會問,為什麼非要出國,留在國內不好嗎?
可下崗潮帶來的災難遠比你想像的嚴重。
集體下崗,為就業人們打得頭破血流,無論你想做什麼,都有一批人在和你競爭。
身為工人出身的這群人,她們沒有什麼手藝和學歷。
為了生活,只得冒險。
余華說:「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快樂,也沒有什麼比活著更艱辛。」
如果不是迫於生活壓力,誰又不想做些體面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