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來自於18世紀英國著名詩人亞歷山大·蒲柏,為什麼看這部《壞爸爸》會想起蒲柏這句話,因為比起很多飽含情感的詩人,蒲柏的風格,清湯寡水,語句工整,情感內斂,但很多都蘊含了豐富的哲理,他是一位格言大師,牛津語錄詞典中收錄了212條蒲柏的作品精闢語錄。如「只有少量知識是危險的」,「人皆有錯,難能寬恕」,「正確的學習造就男子漢」這些,都是蒲柏的。
感覺蒲柏的風格,跟這部《壞爸爸》很像。
這是一部描述代際關係的電影,實際上最近一段時間關於代際關係的作品還真有那麼幾部,比如《乘風破浪》《父子雄兵》,甚至《羞羞的鐵拳》里也有這樣的描述,比如換了身體之後馬小叫冬哥一聲父親,結果後者被感動的痛哭流涕,但這些都是通過超現實的元素而產生代入感,讓擁有代溝的雙方各自體會一下對方的心境,包括西方電影也是如此,比如《辣媽辣妹》《小爸爸大兒子》等作品都是如此。
時間一長,就感覺有些奇怪,代際和解,父親與兒子關係修復,總是通過超現實的元素來完成,那麼在現實中又會如何呢?
這部《壞爸爸》中,所呈現的感覺有些不一樣。電影的主題基調其實就是兩個字:冷靜。不僅僅是對於電影的整體風格,也是對於電影的主角的心態。
作為一部生活氣息很濃厚的作品,個人認為,生活類電影,在這個市場上必須要有一定的話題性作為立足點,不但可以突出話題之下的生活質感,也能吸引觀眾眼球。如《一年到頭》中的春運、《無形殺》中的網路暴力、《我是植物人》中的醫療黑幕等等,就連同期的《盛先生的花兒》也是因單身女子意外懷孕而引發的事件。
《壞爸爸》的話題,是父親與兒子修好,這就很特殊了,很有話題也很有噱頭,因為所有的以代際為題材的作品,都是以子代,就是兒子或者女兒為視角去代入,本片則是父親的視角。
《壞爸爸》這部電影描述的是「父子」之間的故事,其實很有代表性的,邵兵飾演的蕭大海和孫紹龍飾演的蕭寒漪在電影里的關係很是微妙,一方面父親蕭大海是典型中國傳統式嚴父,另一方面蕭寒漪也繼承了父親倔強好強的性格,從少年叛逆時代結下的梁子,多年之後父子之間依然形同陌路。
個人認為這樣的父子關係還是很有代表性的,這就是「中國式情感孤島」,通過父子之間的關係,來帶出整個社會之間的冷漠人際關係,各位可以想像,男人的友情,哪怕經歷了一點的摩擦之後,適當的時侯把話說明白了,總能重歸於好。跟小夥伴鬧彆扭,最後喝一頓酒之後就煙消雲散了,但父子之間卻無法做到這一點。
所以,這裡面用了兒子與死黨「豬隊友」之間的友情,來反襯父子之間的關係,目的很明確,為什麼小夥伴們磕磕絆絆,最後還是能並肩,但父子就不行呢?
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面對代際關係,誰也開不了口,就差一句「一起聊聊」。
中國講究「酒逢知己千杯少, 話不投機半句多」。在中國,語言是維繫關係中里最厚重的東西。語言這個東西的順暢流淌很玄妙,不能靠血緣,不能靠愛情,不能靠道德,不能靠等級劃分,甚至連機緣也靠不上。就像《一聲嘆息》里,愛情在多年之後,變成了「左手拉右手」,可想,而父子之間的親情,在多年之後,也變成了語言之間的維繫,沒有交流,何談親情。
電影中,父親想找孩子修復關係,最初還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他不會理解也沒有去設身處地的站在孩子的角度去看問題,而片子兩人陰差陽錯的帶上頭套,兒子那段「訴衷腸」是電影的轉折點。老爸第一次了解到了孩子的真實想法,才有了隨後的故事。
但這些話,為什麼不能當面說呢?這是中國式親情關係啊。
尤其是那段飆車戲,從小相當賽車手、經歷了無數次低下飆車洗禮的兒子,與父親的飆車,竟然沒有跑過父親,這說明什麼?邵兵飾演的老爸,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縮影,那些不想被命運擺布,但最後卻發現又不得不遵從生存守則的「過來人」。這樣遊離不定的狀態,在兒子身上再度出現了。這場戲之後,兩位角色二合一,就代表了一種狀態,不僅僅是當下時代的青年,而是一個族群,用夢想麻痹自己,卻又現實中掙扎,一趟飆車之旅,結尾一場並肩戰鬥,談不上顛覆人生,卻能改變狀態。
電影中將故事主題呈現在檯面上的,其實正是對於若干人物形象成功的點染與塑造。父子之間的對比,用大量生活化的細節所表現出來。兒子與死黨之間話最多,但面對父親的時候,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姐姐的故事,看似遊離於主題之外,但其實是襯托作用,她與兒子死黨之間的那些話,看似冷漠,但起碼人家說了出來,要好過「開不了口」。
最終,親情落回到起點,兒子背著父親奔跑的畫面,閃回到舊時光下父親背著年幼兒子的畫面,而將他們擰成一股繩的,就是現實生活所交織下那句「一起聊聊」。
回到開篇,理智是羅盤,情感是大風,而在風浪中前進的動力,還差一張風帆,就是「交流」。代際之間的交流,維繫理智了與情感之間平衡,在《壞爸爸》中,「語言交流」這根紐帶達成了代際的和解,但為時已晚,電影的結局是悲涼了,因為這是一部現實作品,用生活化的故事去反襯現實,要好過虛無縹緲的奇幻元素。
好與不好的話,都說出來,把深藏的愛意甚至恨意都表達出來,才會有最終的握手言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