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個日夜的尋找,只為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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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回溯。2021年9月7日上午9:00,一支「特殊」的隊伍在濟南革命烈士陵園英雄廣場啟程。他們在此「出征」,為在濟南戰役中犧牲的無名烈士尋親,讓無名烈士變「有名」。

那一刻,新黃河曾記錄和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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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歷時三年,行程7萬餘公里,濟南革命烈士陵園尋親工作人員十七次實地尋訪,足跡踏遍兩省和山東16市的眾多村莊,為214位在濟南戰役中犧牲的無名烈士找到了名字和親人。

三年來,腳步不止。

有寒風刺骨的冬日,也有烈日炎炎的夏天。新黃河也在一路見證著為無名烈士尋親路上或艱辛、或失望、或激動、或落淚的那些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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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戰役勝利已經76年,當年戰事匆忙,歷史的變遷讓許多烈士變成了無名烈士。如今山河已無恙,濟南市退役軍人事務局利用dna技術,為濟南戰役中犧牲的無名烈士尋找名字和親人。

在首次出征臨行之前,濟南市退役軍人事務局負責人曾深情地說:「無數的革命先烈為祖國解放,人民幸福,獻出了年輕的生命,現在可以通過dna技術尋找烈士親屬,今天,我們為濟南戰役犧牲無名烈士尋親第一次出征,讓英雄回家是我們光榮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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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有76歲的女兒、81歲的兒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烈士父親;也有丈夫戰死沙場,苦等一生的妻子;還有兒時分別從此再未相見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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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搶救式的尋找!」在帶領著大家為無名烈士尋親的路上,濟南市退役軍人事務局一級調研員李曉文無數次說到這句話。有些烈屬年事已高,有些線索難以確定,都為尋親工作增加了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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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無名烈士尋親,是與時間在賽跑。所以每一次隔空相聚和重逢的瞬間才更令人淚目。

「第一次有了父親的消息時,我哭了好幾天,睡不著覺,這麼多年了,我沒想到還能找到父親!」2022年的1月11日,在招遠市蠶庄鎮彥後村,76歲老人張輝蘭有了烈士父親的消息後,再次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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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還沒記事的3歲起,父親張兆慶就去當兵了,從此她再也沒有見過父親,聽到的只有關於父親零碎的消息和故事。她沒有父親的照片,只有一張複印的黑白烈士證件,是這些年來她想念父親時的唯一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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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清明節,她來到濟南革命烈士陵園看望父母,隔空團聚,圓了一個女兒盼了70多年的心愿。

他征戰沙場,她苦守一生。2022年1月12日,張淑卿老人「等來」了丈夫,這一等就是7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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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農曆的六月初五,在當時的海陽縣朱吳公社孫家村,18歲的孫學通新婚剛剛九個月就去參軍了。這一去,他就再也沒回來。

而他的新婚妻子張淑卿,一等就是74年。當時,望著老人飽經歲月的面容,我們已不敢去想她當時是怎樣的苦苦守望。這些年,張淑卿老人一直忘不了自己的丈夫,僅憑一張烈士證書,她不願意相信丈夫已經成了烈士。「我要是能看見他的真人,我就掐他兩下,我要問問他,為什麼叫我一個人在家裡受這麼多罪,可他對我真挺好,如果還能見到他,我不怪他……」

2022年的3月9日,在山東濟寧市泗水縣泉林鎮馬連莊村,81歲的趙吉友老人拿出了珍藏的烈士證書。時隔多年,父親的烈士證書被他保存得完好無損,老人說,「父親的證書,我都藏在柜子里,不常拿出來看,過年也不常看,看一次,就難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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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父親,老人喃喃自語:我不記得父親的模樣了,只記得他走的時候,我才四五歲,當我七八歲的時候,家裡收到了送來的烈士證書,那個時候還不太知道,我再也見不到父親了……家裡知道父親犧牲了,但一直沒找到他,就在老家的山上,做了一個衣冠冢,寄託對父親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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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革命烈士陵園工作人員還送給了老人一幅特殊的畫像。這張畫像是濟南市退役軍人事務局聯繫畫像專家,根據老人的相貌特徵還原的烈士畫像。看著這張畫像,老人忍不住落淚了,千言萬語哽咽在心頭,念叨著「像,像……」

出生三個月,父親就犧牲在了戰場,76歲的老人這一生都沒見過自己的父親。2024年7月17日,在煙台蓬萊大辛店鎮川李村,烈士劉在日的女兒李瑞美一遍遍摩挲著父親的革命烈士證,一邊念叨著上面的字,哽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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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得知了父親的下落,老人悲喜交加:「不能說我的爹爹對不起我,他用命換來的今天,這由不得他,只能說我對不起我爹爹,我一天都沒孝敬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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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濟南革命烈士陵園,同樣多次參與過為無名烈士尋親的陳列部主任周光濤幾乎能記得每一位烈士的名字,有些泛黃的烈士英名錄更不知道被他翻查過了多少次。他的同事們以及濟南戰役紀念館多位講解員,也同樣在為無名烈士尋親工作盡著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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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女兒來看您了,以後可以常來看您了。」2023年清明節前夕,懷揣著思念的心,今年77歲的於翠香,自海陽一路風塵,經歷4個小時車程後,抵達了濟南市革命烈士陵園拜祭她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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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翠香是濟南戰役犧牲的烈士於秉初的女兒,手捧鮮花的她,帶著給父親的貢品,顫顫巍巍地走向父親的墓碑:「雖然抑制不住地想哭,但心底是激動的,我又能見到我的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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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學通烈士的侄子孫樂榮也在2023年的清明節來到濟南革命烈士陵園祭掃,他在墓前說:「四叔,俺爸爸找你找了一輩子,他臨走前,還在記掛著這件事,俺四娘她更難,今年95歲了,等了您一輩子,一直不相信您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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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歷經三代人,都在積極尋找孫學通烈士的遺骸,但之前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在退役軍人事務局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通過dna技術,終於找到自己的親人。

……

在烈士的家鄉,當親人得知終於得知消息時,無數個瞬間令人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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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阻且長,行則將至。今年9月24日,英雄山上,將為111位第三批尋親成功的濟南戰役無名烈士立起豐碑。

如今,英雄山上,他們終於與親人團聚。

只要我們記得,他們就永遠活著!

記者:柴穎穎 編輯:俞丹 校對:湯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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