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廣播電視總台2024春節聯歡晚會上,辛芷蕾和胡歌、唐嫣以及陳龍作為今年大火電視劇《繁花》劇組的代表,共同參演了春晚開場節目《鼓舞龍騰》。
四人當中,辛芷蕾和唐嫣以及陳龍都是第一次參加春晚。電視劇《繁花》拍攝了整整三年時間,在影視行業中,這麼長的拍攝時間並不多見。
電視劇《繁花》改編自獲得茅盾文學獎的小說《繁花》,講述20世紀90年代初,上海灘上,阿寶、玲子、汪小姐和李李等人在這裡風雲際會,搏擊於時代風浪的故事。而該劇導演由王家衛來擔任,則更加引人關注。
2019年3月,為《繁花》的角色,辛芷蕾在香港見到了王家衛。
演員 辛芷蕾:當時見到導演的時候,因為給自己的一個認知,就覺得自己不適合,就非常放鬆,我也不想去耽誤導演太多的時間,我說那好,我覺得半個小時差不多足夠跟導演講明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半年後,辛芷蕾收到了王家衛的通知,由她出演《繁花》中的李李。《繁花》中的眾多角色基本上都是上海本地人,唯有李李是個外來者,她出生北方,去過深圳,卻要在上海最繁華的路段上撐起一家大飯店,她神秘出場,唯有野心毫不掩飾。
作為演員,辛芷蕾並非科班出身。她出生在黑龍江省的鶴崗市,而她所說的拮据其實從她少年時代就開始了。
演員 辛芷蕾:我高中的時候,放學的時候就會去我們鶴崗市的一個快餐店去工作兩三個小時,那時候也是一個比較常態的時刻。初中其實也去,我不想跟我爸媽要錢,因為能感受他們很辛苦。後來發現我成年了以後,真正長大了以後,我的一些性格特質都是我小時候因為家庭環境,或者是因為自己潛移默化培養了現在的這個性格。
2005年,辛芷蕾因一個偶然的機會進入演藝圈。在那之前,她的父親突然癱瘓,母親為了照顧父親沒辦法全職工作,所以掙錢依然是辛芷蕾最大的願望。出道五年後,2012年,辛芷蕾爭取到了在電影《長江圖》中飾演女一號的機會。電影中有一場戲需要女主角從行進的船上跳到冬天的江水裡。
演員 辛芷蕾:那個時候跟我一起去試鏡的女演員比我要狠多了,穿著羽絨服就走進去了,都是結冰的,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比我拚命的人很多,你要必須做到更拼,更努力,你才可以。
記者:現在想想那種拼,失去的是什麼?
演員 辛芷蕾:失去了短暫的健康,那段時間老生病,但沒失去什麼,我一直覺得我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記者:是什麼拉動著你,能夠讓自己一直往上走呢?
演員 辛芷蕾:我可能覺得是一種責任感吧,就是對家裡人的愛和責任感,最開始就是這樣,就是想讓他們過得好。
那之後,憑藉《綉春刀》《如懿傳》《慶余年》等影視劇,辛芷蕾積累著人氣,也積累著作為演員的自信。到了2019年,34歲的她得到了《繁花》中李李這個角色,得到了與王家衛合作的機會。
演員 辛芷蕾:最開始的時候我跟導演還有過小小的對抗,就是剛開始開機沒兩天的時候,他讓我們在桌子上吃火鍋那場戲,他讓我們走到陽台上去說後面的話,我就一直在追問導演,我說為什麼我要走過去?導演說我這邊的光好看,我說那我得有理由吧,然後導演說你是演員,你應該自己去想這個問題,但是我要讓你走過去。我說我沒有理由走過去,我走不過去,他說那好,那你就在桌子上直接演。演完了以後導演說你看這能好看嗎,然後我說這怎麼辦,反正就糾結了很久,突然導演就說,好了你們來拍吧,我今天累了我走了。從那之後我得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導演,我後來問他,他說因為確實太忙了,我們要拍別人,但是我自己感覺我很自責的一點是,那一瞬間我竟然對導演產生了懷疑。
演員 辛芷蕾:這也給我上了很好的一課,就是你決定去演一個戲的時候,你一定不能是互相對抗的,你要互相信任的,然後大家才能共同去完成一個好的作品。
《繁花》播出後,辛芷蕾曾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那麼美。這固然因為王家衛擅長塑造獨具韻味的美感,但除了燈光、攝影、服裝、化妝之外,美終究要由演員來呈現。
演員 辛芷蕾:我演李李就沒舒服過,永遠穿著很高的高跟鞋,穿著精緻的套裝,精緻的頭髮,精緻的妝容,她沒有一刻是舒服的,沒有一刻是卸下所有的盔甲。
電視劇里光影變幻,角色的美由數不清的細節構成。而電視劇之外,細節意味著枯燥、反覆,甚至乏味。
演員 辛芷蕾:三年的戲,前兩年我都很茫然,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演得對不對,基本每天都在走路,都在回頭,都在擺一些姿勢,有一段時間還挺崩潰的。
記者:就像小孩學走路一樣,重新去學走路嗎?
演員 辛芷蕾:對,我演《繁花》這個李李是的,連走路都是重新學的,導演說我不要你這樣,你來黃河路你代表的是深圳速度,你永遠不要給我慢悠悠的,不是說你今天急著幹什麼事,是你心裡的節奏一定是不能慢的。
除了走路,還有不停地扭頭,一個鏡頭從走路到扭頭,要拍攝很多遍。
演員 辛芷蕾:最開始我也是覺得扭頭就扭唄,當你扭一天頭的時候或者扭三年頭的時候你就知道多麼,真的,我經常演那種一扭頭的戲,我整個背都在抽筋,它不是說我們隨便這樣一扭頭,你扭頭裡邊你眼神里要帶著你那個戲的感覺,而且你不能僵硬,你要自然,你要扭得自然,在極其不自然的情況下把戲演自然。
演員 辛芷蕾:因為我們之前三個女主角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互相的戲份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我們跟胡歌飾演的寶總到底是什麼關係,特搞笑,後來直到播出了我們仨才真正知道,我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關係,以前三年了都不知道。
記者:原來《繁花》是個劇本殺的節目。
演員 辛芷蕾:差不多吧,我們不光是不知道對方,我們甚至連自己的脈絡都是演著演著一直到三年之後才清楚,我演了這樣一個人,李李是這樣一個角色,她的結局是這樣的。
記者:對於演員來說對你們的挑戰是什麼?
演員 辛芷蕾:以前演角色的時候,因為一開始你掌握很全的劇本,你就很清楚這個人物從哪來到哪去,她要做什麼,每一個節點的心路歷程是什麼,但是演《繁花》不是,只有導演清楚,我甚至覺得導演到最後才清楚,他有的時候會根據我們演員自己的特質去調整角色,所以說好像是這個挑戰和考驗就是未知,而且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殺青,最開始說的是半年,一年,拍著拍著就變成三年了,三年的時候我們甚至都覺得可能是五年,可能是更久。
記者:那心裡有這樣一個篤定的信念說,無論多少年我還要繼續拍嗎?
演員 辛芷蕾:那是肯定的,那是一定要把它拍完的。
在《繁花》拍攝進入第三個年頭時,辛芷蕾接到出演話劇《初步舉證》的邀請。這是一部獨角戲,舞台上只有一個演員,在120分鐘的時間裡,一人飾演多個角色。
演員 辛芷蕾:當時我感覺每天就跟瘋了一樣,那段大概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吧,給自己規定非常嚴苛,每天早起我一定要幾點起,我要爬多少階樓梯,我爬多少階樓梯我要背足幾頁的台詞,我第二天背多少,第三天背多少,我基本在這個話劇之前把每一天計算得非常清楚。
記者:現在很多人提到這部話劇都非常喜歡裡面的一句台詞,你也曾經說過它也一直印在你的心裡。
演員 辛芷蕾:在我心中一直有這樣一個女孩,她勇敢無畏,如果我畏畏縮縮,我想我會失去她的,這是我看到這個劇本最愛的一句台詞。
最終,首次站上話劇舞台的辛芷蕾實現了一次自我突破,體會到了超越的感覺。
演員 辛芷蕾:最後演完話劇再回來的時候再演李李的時候,我整個台詞特別松馳,我就淡淡說話,但是所有你裡面跟對手談判或者是講話的壓迫感都在,以前導演老說辛芷蕾你講話怎麼老拔高音,個人本身的自信是一方面,你的台詞的聲線厚度的一個改變是一方面,整個人那口氣放下來了。
記者:會不會也是另外一種重塑,對於表演這件事的重塑。
演員 辛芷蕾:其實我最開始做了一個最錯誤的事,就是我去猜測導演心目中的李李應該是什麼樣的,這個錯誤真的讓我找了整整兩年。
記者:你剛才的意思是說你其實在這個過程里去刻意地想過模仿一些他曾經創作的人物?
演員 辛芷蕾:對,這是我走的彎路我覺得。比如說導演是不是想要一個《花樣年華》式的李李,或者是他想要一個宮二式的李李,都想過,都嘗試過,後來有一天突然跟我說,我為什麼找你來,因為我看過你的《綉春刀》,我從來沒有想過說我演的這樣一個又不是主角,戲份也不多那樣一個角色他看過了,我更沒有想到是他認為我那個表演是好的。
演員 辛芷蕾:好在我沒放棄,後來好多人問我說你做演員有什麼秘訣嗎?成功的秘訣是什麼?我說沒有,就是堅持,就是沒有放棄。
製片人丨劉斌 王惠東 沈公孚記者丨王寧策劃丨黃瑛編導丨銀建章攝像丨王揚 王忠仁 高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