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聞客戶端 記者 陸芳
眼下最火的電影非《年會不能停!》莫屬,豆瓣8.2分,截止1月17日16時票房已達8.17億。
這部職場諷刺喜劇,被贊戳中了打工人的痛點,道出了打工人的心聲。
潮新聞記者獲悉,《年會不能停!》的美女編劇兼製片人應蘿佳是浙江寧波慈溪人,她與編劇兼導演董潤年夫妻搭檔,誕生了2024年第一匹電影黑馬。
近日,潮新聞記者獨家專訪了應蘿佳,聽她聊了聊在影視行業的打拚經歷。因為執著和努力,這位「打工人」終於在20年職業生涯之後,迎來了成功的喜悅。
記者問應蘿佳之前是否想過《年會不能停!》會這麼火爆時,她回答道:「電影受歡迎的場面,我們每個創作者在創作初始的時候都會渴望過,肯定想過無數個夜晚。當然也會幻想失敗,萬一大家不喜歡怎麼辦?實際上到交付觀眾之前,心情都是誠惶誠恐的。現在很感謝觀眾的喜歡和認可。」
慈溪中學的最佳辯手,考上中傳轉到導演專業
因前陣子連著跑《年會不能停!》全國路演,應蘿佳感冒了好幾天,接受記者採訪時還沒完全恢復,嗓子點啞,但說話語速很快,邏輯性也很強。
聊天時才知道,她在慈溪中學讀書時,是學校的最佳辯手。
「我初中和高中都在慈溪中學就讀,作文、演講、辯論是我的強項。高中的時候作文成績很好,高三還代表慈溪中學參加過浙江省的一個辯論賽,對陣的是杭州外國語學校,我當時是辯論賽的四辯,最後的辯手。」
中學時代的應蘿佳
因為父親是畫家,應蘿佳從小學習繪畫素描等,原本的志向是考中央美院,結果失之交臂。1999年,復讀了一年後,雖然不再考藝術類,但填志願時,不由自主地還是填了北京廣播學院(即後來的中國傳媒大學),覺得好像離藝術更近一點。
「我當時學的是傳媒管理專業,大二快暑假的時候,學校突然決定在我們大二這批學生中,招選新專業『導演專業剪輯方向』,那應該是全國最早的剪輯方向的導演專業。我就特別感興趣,結果考上了。」
而這時候,董潤年也在北廣讀導演系,兩人是隔壁班的同學。
本科畢業後,應蘿佳原來有一個機會到浙江傳媒學院當老師,但思前想後還是想留在北京從事影視行業,就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考研。
「家裡人也覺得還是要讀個研究生,所以我就又回學校考了電影學的研究生,學的是製片管理。」
成為電視劇製片人之前,賣過護膝做過宣傳當過助理
2003年本科畢業到現在,應蘿佳說自己的職業生涯已有20年,而其實她的「打工經歷」更早。
而這些在影視圈摸爬滾打的「打工經歷」,對《年會不能停!》的劇本創作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她說,上大學時身邊有幾個同學腦子靈活,願意接觸社會,而學校也比較重視實踐。北京有個電視台當時還跟著他們做了一期大學生社會實踐的節目。
上大學時的應蘿佳
「從小看過很多勤工儉學的故事,就特別躍躍欲試。通過職業介紹所發過廣告傳單,做過小生意賣過護膝。每年大一新生都有軍訓,都會有匍匐前行。我們發現護膝這個東西一般大一新生是沒有概念的,不會準備。我們就去敲各種新生宿舍的門,告訴他們這個東西有多重要……大學本科的時候干過一些蠻接地氣的零碎的工作。」
大學時代的應蘿佳
本科到研究生中間,應蘿佳去過光線傳媒做過欄目的編導,後來又在一個劇里做導演助理,她又是學剪輯的,結果把那個劇的粗剪給剪了,與此同時她還完成了考研的準備。
「讀研的時候談話節目流行,有一檔談話節目我先是去做策劃。因為本身在讀製片管理,膽兒也特別大,就覺得那個欄目從管理到選題,好像都有可改進的地方,就給老闆寫了一個長的建議方案。結果他就問我,敢不敢來做製片人?我說,你要是敢我有啥不敢的。老闆也特別有魄力,結果我就做了欄目製片人。」
後來那個老闆去房地產行業了,還問應蘿佳想不想跟著去,因為還是想做影視,她拒絕了。
應蘿佳說,隨後有一家電視劇製作公司的老總讓她做助理。
「我上一個老闆就說,『我都讓你做副總了,你跑那做助理』?我說因為是電視劇公司,我還是喜歡影視。」
在這家電視劇公司,應蘿佳的機會終於來了。
「那是個總經理助理的職位,當時讓我審看一個電視劇定剪的片子。我做過欄目製片人,對錯別字特別敏感。幾十集的劇集,我就扎在後期把錯別字挑了一遍。自己也沒覺得是回事,但就這麼一件小事,打動了那個電視劇老闆,加上我是學製片的,他就迅速提拔我做執行製片人了。」
她說,接下來就從電視劇執行製片人、製片人,再到電影製片人,一路做了下來。
數一數應蘿佳在影視圈打過的工:讀研前,做過謝霆鋒的第一部電視劇《小魚兒與花無缺》的宣傳。讀研究生時,應蘿佳為其導師的處女作電影《考試》擔任製片以及副導演,後來《考試》入圍了東京國際電影節的競賽單元。同時,應蘿佳還在某電視台擔任欄目製片人。臨近研究生畢業,擔任於和偉主演的電視劇《紙醉金迷》的執行製片人,正式踏入電視劇製片人的領域。此後應蘿佳參與策劃製作了十幾部電視劇,比如《零下三十八度》《火線三兄弟》等深受觀眾喜歡的電視劇,以及電影《被光抓走的人》製片人,《年會不能停!》編劇兼製片人。
左起董潤年、應蘿佳、白客、大鵬
和董潤年夫妻檔合作,磨合花了5年
應蘿佳是編劇兼製片人,董潤年是編劇兼導演,他們是夫妻檔。
她說:「我們本科是同一屆不同班的。他是藝考考上的導演專業。我是後兩年到了導演專業剪輯方向。我們是兩個班,但因為是同一個導演專業,本科後兩年就一塊上課,認識但不熟。」
本科快要畢業的時候,她去了光線傳媒實踐:「他臨畢業前,跟他兩個同班同學,寫了一個情景劇劇本,被光線看中了,光線決定拍那個情景劇。我就想做那個劇,就一塊兒去劇組,我做了導演助理。我倆是從那個點上,好上的。」
應蘿佳說,他們談了五年戀愛後結婚。但從2003年到現在的20年裡面,前十年兩人的工作都是各自顧各自的。董潤年做編劇,她做製片人,唯一第一次交集是在她做《火線三兄弟》製片人的時候。
「我們是先有劇的劇本,已經把黃渤、劉燁、張涵予他們磕到這個檔期了,才提出說有沒有可能這三個人做一個電影。」
「導演管虎問我,佳佳你有沒有合適的編劇?我當時也沒有想到董潤年,工作中也沒有人知道我老公是誰,因為我倆從來不合作。我只是回家告訴他說有這麼個事,讓他幫我想誰合適。結果他說,他(對這個故事)可能有感覺。故事要抗日背景,基本上在單一空間裡面能完成的,因為這個電影的拍攝時間也不能太長。他就說,『要不把我推薦過去聊一聊?』」
應蘿佳沒告訴管虎,董潤年是誰。但她很信任丈夫,覺得他只要藝術上覺得有感覺的,就是有譜的。
「結果是挺有譜的,大綱到初稿劇本速度都非常快。等他初稿完成去改二稿的時候,有一天管虎問我,他說佳佳這個人是你同學吧?我問,虎哥(劇本)行嗎?管虎說,很行啊。然後我就告訴管虎他的身份了。」
不過,應蘿佳說,那次也不算真正的合作。2013年,他們真正自己要做工作室了,才合體共同開始。
「一塊工作大概花了五年時間磨合吧。我倆以前感情挺好的,但那五年雞飛狗跳到了要離婚的地步了。工作中我倆的人格和生活中我倆的人格是很不一樣的,所以磨合得特別痛苦。」
好在兩人還是咬牙磨下來了,五年差不多磨合完了之後,他們拍電影《被光抓走的人》(董潤年導演長片首作)的時候,在劇組裡兩人的工作變得無比的默契。
到《年會不能停!》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閘門」開關就更清晰了。
「就是工作不會帶入生活,這兩者之間是切得很開的。這次我們的磨合愈發順暢了,最終我在劇本創作中也融入進來。」
首次做編劇,打磨5年劇本
應蘿佳說,一部電影,導演的側重點和製片人的側重點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最終大家會齊心協力,為了作品品質的最高點去服務。
這次除了做製片人,她還與董潤年一起創作了《年會不能停!》的劇本,是編劇之一。
「《年會不能停!》我自己也當了編劇,我覺得大家都在尋求製作和藝術之間的平衡點,所以互相是能夠理解的。」
《年會不能停!》正在持續熱映中,不少情節讓人覺得新鮮有趣,其中大鵬飾演的胡建林「點人頭」的橋段更是令觀眾笑得合不攏嘴。
「『點人頭』這個,我們是有專門的行業顧問的,她曾是大廠hr總監,當時離職了。她給我們了很多資料,關於hr的工作,包括hr分哪些部門,她說有個很重要的工作叫『點人頭』。為什麼要『點人頭』?因為大廠員工過萬嘛,過萬以後人員的流動是很大的。對一個企業來說,需要掌握這種數據。當時我們就想到,如果在裁員的當口有『點人頭』,那是很嚇人的。」
至於故事為何集中發生在大廠人力資源部,應羅佳表示這在劇本創作中,也考慮了很久。
「我們想過好多部門,包括銷售部什麼的,有些職場類的劇也做過。我們想諷刺的是職場官僚主義,年會是我們覺得從上世紀90年代到現在,挺代表企業發展的,和年會直接關聯的,大廠的話還是hr部門負責。又想到了裁員,裁員也是hr部門,所以覺得這個部門非常核心,我們就乾脆讓人物放在這個部門裡。」
應蘿佳說,創作上是基於這樣覺得hr是個好的入口,就去找hr採訪,然後再重新收集各種信息。
應蘿佳和董潤年一起打磨劇本,從2017年一直磨到2022年,終於電影於2022年的11月9日在長沙開機。
左起大鵬、應蘿佳、董潤年
今年要回慈溪過年,董潤年喜歡吃蔥油魚
前陣子《年會不能停!》來杭州路演時,應蘿佳的慈溪親戚也來捧場。
她說,自己家的親戚都特別實在,很多都悄悄地去影院包場支持她。
問她父母看過電影了嗎?她笑著表示,他們已經在點映的時候,偷偷去影院看過了。
「我內心最在乎的肯定是家裡人的感受,因為我爸我媽笑點比較高,我就特別誠惶誠恐,不知道想用什麼方式讓他們看。結果點映的時候,我爸媽他們自己偷偷買了票去看了,也沒告訴我。第二天早上在我們家庭群里,我爸說昨天去看了。我可緊張了,他當時開了一個玩笑,說你媽一點瞌睡都沒打。後面他們還說了很多肯定的話,但正是這句開玩笑的話,最入我的心。」
她說,家人時間長了,有時候不清楚他們的誇是真心的,還是安慰。喜劇,觀眾笑不笑是直接的體感,笑了就笑了。
「我爸我媽他們也笑了,我爸提到了關於瞌睡的問題,雖然是一個半開玩笑的話,但對我來說挺重要的。這是一個很明確的他的體感帶給你的東西,給你的信心。」
聊到會不會拍續集,應蘿佳表示:「劇本還是第一位的,不會為了做二而做二。確認好了,那我們一定會馬不停蹄地去做二,如果還沒到位,那我們就會暫時先放一下,所以目前還是一個比較開放的一個狀態」。
問應蘿佳會回慈溪過年嗎?
她說:「會回,我們實行非常公平的輪流,今年過年輪到回慈溪了,大概初四的時候再去天津(董潤年老家)。」
她說董潤年很喜歡慈溪和那裡的美食:「天津也靠海,天津也有很多魚和海鮮。北方的做法跟我們南方的做法不太一樣,他第一次到我們家後,我家親戚就發現他很喜歡吃魚,他自己之前沒有意識到過。南方的魚做法經常是清蒸,然後再油潑上去,那種魚他就特別愛吃,所以他還挺習慣我們這邊的口味的。」
董潤年應蘿佳是影視圈恩愛夫妻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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