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如果這都不算愛 | 張學友60+巡迴演唱會上海站特刊

人物介紹:

翟翊,音樂人、樂評人、演出策劃人,不同時期採訪見證張學友的音樂之旅,亦主持過張學友世界巡演的新聞發布會。從2001年開始全程見證了張學友六次世界巡演,並參與主辦、承辦過張學友演唱會。

爾東,1990年開始喜歡張學友,買過張學友幾乎所有的專輯,看過他1994年在上海舉辦的演唱會,從這之後在上海、香港、澳門等城市幾乎觀看了張學友每一輪演唱會和音樂劇演出。 

翟翊:因為張學友在2010年舉行「1/2世紀演唱會」巡演時,也就是在他即將50歲之際,為了證明自己的狀態,和舞蹈老師提出了做「一字馬」的想法,他以前是做不了這個動作的,在那次巡演時成功做了出來。

還有一個最重要原因是那輪演唱會上唱了當時新專輯《private corner》里《月巴女且》這首歌,歌名其實是「肥姐」兩個字拆開來,張學友生活中和「肥姐」沈殿霞是非常好的朋友,這首歌也是為了紀念這位好友。

「一字馬」是沈殿霞的招牌動作,為了更好地詮釋《月巴女且》並致敬沈殿霞,張學友才會在這輪巡演唱這首歌時表演「一字馬」動作。

但「1/2世紀演唱會」巡演過後,後面舉行的「張學友經典之旅演唱會」和「張學友60+巡迴演唱會」,「一字馬」不再是固定環節,而是張學友在聊天互動環節講到勵志話題,比如鼓勵大家要勇於追逐夢想的時候,或者是向大家展示自己當下的狀態很好並且有能力駕馭這個舞台時,偶爾會再做一下「一字馬」。

所以其實這幾年張學友不是每場演唱會都會做這個動作,能看到的話很幸運。

翟翊:我覺得張學友不只是「歌神」,也是「舞神」。他在2002-2003年「音樂之旅」世界巡演時,上來就是勁歌熱舞5首歌曲,在他最巔峰的40歲狀態下展示了非常完美的舞技。

張學友不僅會現代舞,他的爵士舞、拉丁舞跳得也非常好,在不同的巡演中從來沒有吝嗇展示自己的跳舞天賦。

當然時光荏苒,二十多年後我們不可能奢望他再像40歲一樣勁爆地跳舞,但當下張學友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舞蹈風格,雖然也許現在的速度節奏比他二十年前稍許慢了一點,但又比他年輕時候多了一些成熟的味道,融合了爵士、拉丁、音樂劇、現代舞等諸多舞種,再加上他自己的天賦和努力、身體條件和氣質魅力,他的舞蹈會更大氣,舉手投足都是濃濃的個人魅力。 

翟翊:從音樂劇《雪狼湖》之後,張學友一直是演唱會的藝術總監。演唱會的燈光、音響、服裝、造型、舞台、舞美、視頻等各方面由專門團隊負責,同時也有張學友的個人意見,他的作品呈現一定會有個人的藝術審美摻雜其中。

比如他合作最多的美術指導和服裝設計大師奚仲文,香港很多一線藝人造型全是他來做的,而早年奚仲文給張學友設計的一些造型其實是很出位很超前的。

像當年「音樂之旅」巡演,奚仲文給張學友設計的是染成金色的短髮,海報上也是這個造型。當時大家對張學友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大天王」時期,就是乾淨、陽光的主流形象,所以很多演出商看到這個造型都去找巡演經理人,提出要改海報和形象。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張學友堅持用了奚仲文的設計,演唱會期間也都是這個當時看起來很前衛的造型。其實現在我們再看這個造型也是時尚的,不過時不落伍的。所以在這一點上你可以看得出張學友有非常超前的審美意識。 

爾東:張學友剛出道那幾年,比如出《smile》專輯時聲線是略帶沙啞和厚重的,後來差不多從《每天愛你多一些》開始,應該是他請了聲樂老師學習,調整了吐字、氣息,聲音就變得比較亮。這幾年看他的演唱會,感覺可能跟年齡和演唱會狀態有關,現在聲音沒有以前那麼亮,低音永遠是他的強項,高音上面會跟以前有些差別。 

翟翊:以我自己對他了解,如果說區別的話,他只能跟自己比,他一定比年輕時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或者說他為了準備演唱會,在練聲和鍛煉體能上付出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非常自律。

首先他生活中不抽煙喝酒,飲食又很清淡,然後他也不出席商業活動,你看不到他出席商演或者拼盤演唱會,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唱片跟自己的演出上。

如果說當下有什麼不同,我覺得唯一的不同是比當年的他更自律,更用心。 

翟翊:張學友首先會儘可能保證自己的休息時間,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休息和鍛煉上,健康飲食,避免沒有必要的社交活動,說白了還是自律。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張學友目前還沒有新冠陽過。大家可能會覺得是不是他接觸的人比較少,其實不是的。因為他作為一個歌手,必須保證健康狀態,他不能感冒,一感冒還怎麼給大家唱歌呢。 

翟翊:很多歌手會被問到對這個城市有什麼印象,他們可能會去景點打卡,但張學友不是的,他的行程路線永遠是機場、酒店和演出場地,所以從我的角度看我會覺得他很孤獨。

但他沒有辦法,他必須讓自己孤獨,才能保證自己的演唱狀態以及健康情況,用他的孤獨換來了我們每一個歌迷的開心和興奮。 

翟翊:我看到有歌迷說歌單生冷,還有很多人覺得聽不懂,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喜歡一個歌手,你要接受一個歌手一張專輯當中的不同作品,專輯都會有主打歌和一些稍微冷門的歌。

而且其實這一輪「60+」的歌並不冷門,比如《情不禁》《ooh la la》都是他當時專輯的主打歌,只不過當時我們並沒有對這些專輯有更多的了解。

實際上,張學友這一輪「60+」巡演歌單還是有變化的,他慢慢加了一些大家相對來說耳熟能詳的作品。說到歌單,他也並不是一個墨守成規或一成不變的人。

比如有一輪巡演有一場在4月1日,他為了紀念張國榮翻唱了《風繼續吹》。這一輪「60+」在泉州那場,因為《繁花》熱播,他時隔多年又唱了《偷心》,他有時會帶一些驚喜給大家。

歌單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在裡面,也會聽大家的一些意見,但一切還是服從於整個演唱會的主題,他不會為了市場而去改變歌單,而是根據藝術上他自己的認知和審美,進行適當的改動。 

翟翊:張學友「60+」巡演的特點之一是用了大的弦樂編製,邀請了有53個成員的弦樂團來伴奏。

張學友非常尊重合作夥伴,也很有親和力,每一場都會把53個人的樂器擔當和名字給現場歌迷介紹一遍。大家可能會覺得他演了100場自然會記住,但其實他從第一場開始就能夠精準地叫出弦樂團里每一位成員的名字了。

張學友很接地氣,也很願意跟大家交流,弦樂團53個人里只有一位比他年長,其他人都比他年輕,張學友都會尊稱他們是藝術家。

如果到了某個弦樂團成員的家鄉,他都會特意介紹給大家,比如某個圓號手是成都人,張學友就會有心地告訴成都觀眾,這是成都的藝術家,讓觀眾為他喝彩。 

翟翊:以前我們一說到模仿秀節目里有人模仿張學友,會模仿他的蘭花指。蘭花指是張學友「音樂之旅」巡演時設計的動作,就他在唱歌時手抖動會做蘭花指,最早做這個動作就是在那一輪巡演。不過後來再也見不到他在舞台上做蘭花指了,就是他的中指跟拇指不會掐起來,他會有自己的手部動作,但其實已經改了手型,不再是蘭花指。 

翟翊:網上有這麼個傳聞,說張學友演唱會都不會售賣8排26號的座位,是因為有一位得了絕症的粉絲在張學友的某場演唱會中搶到8排26號的座位,但最終卻在演唱會開演之前因病離世,張學友意外得知這件事後為了紀念該粉絲,決定此後無論哪場演唱會都不售出這個座位,將其留給在天堂的粉絲。

但是我見證過他的六輪巡演,據我所知其實是沒有的,我沒見到過,這個應該只是歌迷們臆想的美好傳說。

爾東:張學友曾經說過,他的經紀人和好友建議說,蘋果的汁水是和人的口水比較接近的,所以能夠滋潤他的嗓子,有潤喉功能,吃蘋果能讓他接下來唱的歌更好聽。聽起來好像有點扯,但是他在演唱會的時候的確是一邊拿著蘋果在啃,一邊在唱歌。 

翟翊:張學友世界巡演演唱會的舞台置景和特效等製作都是非常漂亮的,不過有些比較驚艷的效果,會出於安全考慮在一些城市取消掉。比如「張學友經典演唱會」原本設計是有噴火的效果,後來就改成了噴氣,還有一些煙火效果也看不到。

爾東:1994年在上海體育館,我那時候還在讀高中,好不容易弄到票去看了,坐的位置好像是在最高層,按照如今的話來說就是在山頂看的演唱會。那一年冬天不太冷,也算是暖冬主題,整場演唱會主打歌就是《這個冬天不太冷》。

爾東:當時上海體育館還沒改造,是很小的場館,舞台是四面台,有點像香港紅磡體育館。我記得他在唱跳《這個冬天不太冷》這首歌的時候,有一個伴舞好像跳得太激烈把衣服弄破了,肩袖這邊開口了,張學友就拍了拍人家肩膀說道:「哇,跳那麼賣力把衣服都弄破了。」不僅逗樂了全場歌迷還救了場,人非常好。

爾東:在「經典之旅」香港紅磡演唱會上,張學友唱到《她來聽我的演唱會》時,他說他手裡有一幅他自己畫的自畫像,然後鏡頭掃到哪裡的時候,希望每一對情侶和夥伴能夠做出一些反應和互動,比如親吻或者擁抱,得到掌聲最高的,他就把這幅畫送給他。

所以唱這首歌的時候,整個館子里的氣氛非常好,大屏幕上一直會滾動不同的鏡頭畫面,會出現一對對情侶來看他的演唱會,非常浪漫。

爾東:以前我覺得他沒有很明確地說過,只是說要唱到老,唱到他唱不動了,我真的覺得是非常敬業的歌手。這一次我去看的「60+」巡演的澳門場,他現場就和歌迷約定,說要唱到70+。

翟翊:張學友很在乎歌迷,也很樂意跟歌迷互動。每次他到了一個城市,他下車的時候其實都會有他的歌迷去跟他去見面,他會跟歌迷互動打招呼,合影或者和大家拍手。然後歌迷給他的禮物,他都會讓助理接過來,歌迷給他的信他也都會看。歌迷拿海報和唱片請他簽名,他都會很認真地自己簽,從來沒有假別人之手簽過。他也很照顧歌迷的感受,比如歌迷去他酒店等他,他也會跟歌迷打招呼合影。總之他一定會在自己能夠做到的前提下,儘可能去滿足歌迷互動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