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藝評|電視劇《大考》:「離生活最近」的作品如何直抵人心

2020年春節前夕,疫情突然而至,金和縣高三學生們面臨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正當眾人克服困難迎接高考時,又爆發了一場洪災……電視劇《大考》正在央視一套、東方衛視愛奇藝等平台熱播,雖說故事發生在兩年前,但疫情、網課、高考延遲等也是今年莘莘學子的關鍵詞,因而堪稱「離生活最近」的一部電視劇。

圖說:電視劇《大考》劇照 官方圖(下同)

真實,是這部電視劇的最大特點。劇中的五個孩子、五個家庭,都很典型,又有新鮮感。「留守兒童」田雯雯外表獨立,內心卻渴望父母的愛;「學霸」周博文高度自律,一邊備考一邊給爸爸戒網癮;家在農村的高銘宇成績優秀,為了照顧唯一的親人爺爺而不願意回學校複課;父母離異、家境優越的潘小宣看似弔兒郎當,實則為人仗義。在諸多親子關係中,吳家俊和媽媽的關係,最能戳中當下孩子的心。吳媽媽是強勢的「虎媽」,她的口頭禪是「都是為了你好」「以後你就會感謝我了」,她以「母子之間沒有隱私」為理由,把門鎖給拆了;為了監督吳家俊學習,時時刻刻都在他旁邊;反對他參加藝考,還把他畫了幾個月的畫給毀了。但吳家俊堅決不放棄自己的藝術夢想,和媽媽鬥智斗勇……

故事雖然發生在縣城,但人物和場景在全國各地乃至一線城市都可以找到相似的影子。四中的史校長(陳寶國飾)和一中的王校長(王千源飾),則分別代表「高效優質」和「題海戰術」兩種教育理念,個性鮮明,呼之欲出。有些場景幾乎是紀實的,比如教育局關於上網課的視頻會議,比如老師上網課卡頓,比如學生們複課進校挨個測體溫……還有,第一集里體育課被佔用,因為「體育老師病了」,網友紛紛表示,當年自己的體育老師高三「病」就沒好過。

更為可貴的是,作為一部藝術作品,《大考》不滿足於復刻生活,而是對生活真實用藝術語言進行了提煉、再現和升華。這裡舉兩個例子:高銘宇和爺爺相依為命,寒假回到一貧如洗的家中,看到體弱多病的爺爺,說準備隨便考一個大學,畢業後就在鎮上找個工作,可以照顧爺爺。爺爺聽後,氣得拍了桌子:「你不好好考個大學,我怎麼向你地下的爸媽交代?如果怕我拖累你,我現在就喝農藥死了!」這一段戲,老戲骨秦焰和青年演員徐一航演來細膩真實,催人淚下。

縣教育局秦局長(郭濤飾)兩次去電信公司找當老總的老朋友(胡亞捷飾),兩次都提著一盒廉價茶葉,兩次都遭到了嘲笑。可他去的目的,第一次是為了給一批貧困的高三學生要手機上網課,第二次是為了給高銘宇所在的村子裝基站,也是為了讓學生能上網課。關於第二次的訴求,總經理告訴他,這個村幾年前建過基站,但因為村民投訴而拆了。這是何等真實的現實!最終,在秦局長的軟磨硬纏下,總經理答應再建基站,還回贈秦局長老父親一瓶酒。郭濤和胡亞捷的這兩段對手戲是輕喜劇風格,又充滿暖色,讓人邊笑邊感慨:為了能讓高銘宇和更多的貧困學生順利高考,局長也是拼了!

現實題材的電視劇難拍是公認的,而且離當下生活越近越難拍,因為不能穿越,不能瞎編。家家都有考生,人人都是家長,稍不留神,就會被罵「太假」「狗血」。同時,觀眾又不想在劇中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生活,這是出於「陌生化」的審美要求。「陌生化」的鏡頭語言的背後,則需要創作者對現實更準確、更獨特、更具深度的審美表達。

全劇還未播完,如果要挑刺的話,就是在個別人物關係設定方面不夠合理。兩位校長被設定成翁婿,但劇中角色看上去年齡卻相差不大,而王校長的女兒,也就是史校長的外孫女已經工作了,還是援鄂護士,如此看來史校長要70多歲了,這麼大年齡還擔任中學校長,實在少見。此外,讓史校長的女兒、王校長的妻子在2003年因抗擊非典而犧牲,也有點牽強。

劇名《大考》,很有深意。2020年的高考,不僅僅是高三學生的一次大考,更是全社會的一場大考。主創以小見大,將宏大的主題從一個縣城的兩所中學切入,展現了特殊時期的高考眾生相,體現了從國家到地方,再到每個家庭、個體勇於拼搏、永不言敗的精神,也激勵著我們去迎接人生中的一場又一場大考。(邵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