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a ShaunJonas
大家好，這裡是SOOZY。曾幾何時，好萊塢大片被中國觀眾們奉為圭臬，但如今卻時過境遷了：2021年中國電影票房榜的前10名當中，只有《速度與激情9》與《哥斯拉大戰金剛》入圍，即使將範圍擴展到前30名，好萊塢作品也只佔6席——要知道在僅僅4年之前，這一數字是如今的3倍。
把車開到太空一頓亂high的《速激9》在國內票房只有前作的一半
從《007：無暇赴死》、《沙丘》，到《蝙蝠俠》、《神秘海域》，近年國內上映的好萊塢大片沒有一部能夠取得預期的票房成績。於是在前不久的「中國這十年」系列主題新聞發布會上，有外國記者發問：「好萊塢電影近年來在中國不賣座，是不是因為審查變嚴了？」所以到底為什麼中國觀眾不再願意為好萊塢的「孤膽英雄」式電影買賬？背後的原因肯定不止老美這「拉不出shit賴地球沒有吸引力」的自信這麼簡單。
《TOP GUN 2》雖在海外取得不錯票房，但阿湯哥開架F14擊落兩架蘇57的離譜劇情依然被許多軍迷詬病
從西部牛仔到超級英雄
「美式電影」的發展歷程
現在提起好萊塢大片，即使是小學生都能給它大致寫個劇本大綱：一位美國中產階級的白人健壯男性，受到了來自黑惡勢力（政治鬥爭、恐怖分子、外星科技等等）的威脅，他的身邊有著至少一個前凸後翹的美女和各膚色各取向的隊友，並逐漸實現自我價值，經歷炫酷的打鬥、飆車、槍戰、肉搏之後最終打敗對手，拯救了國家、世界乃至宇宙——這不是好萊塢電影的套路，而可以稱得上是美式電影的標準套路。
從獨立戰爭到西進運動，從南北戰爭再到兩次世界大戰，以及二戰後的大大小小局部戰爭，可以看到，美國短短200多年的歷史當中基本就沒什麼消停日子，這就導致國民天性里對於武力值超高的個人英雄有著極高的崇拜，而這種價值觀自然也投射到了電影這種文化產物之上。
《火車大劫案》（1903）
1903年，一部名為《火車大劫案》的電影在美國上映，雖然它只有短短10分鐘，但它包含了工業革命、警匪題材、西部片等多元主題，講述警長與搶劫火車的盜賊團伙鬥爭的故事，被視為美式孤膽英雄電影的濫觴。大約十年之後，米高梅、派拉蒙、二十世紀福克斯等眾多電影公司齊聚好萊塢，開始將電影變成一種流水線化的工業產品，他們將大量的西部電影送上銀幕，也使得驍勇善戰、風流倜儻的西部牛仔們成為美國人民的初代英雄。
《荒野大鏢客》（1964）
到了20世紀五六十年代，傳統西部片開始逐漸走向衰微，觀眾和電影公司都需要新的英雄們站出來拯救他們的美國夢。1951年，海明威所著的《老人與海》大火，使得桑地亞哥這位歷經坎坷、永不放棄的老爺子風靡全美，也確立了新一代的「硬漢」（Tough Guy）形象。在二戰、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的影響下，「硬漢」主角們開始與戰爭題材相捆綁，手持加特林、身背浮游炮，一人能頂一個師的肌肉猛男成為熒幕上的常客，代表人物就是史泰龍、施瓦辛格、布魯斯·威利斯等等。
《第一滴血》（1982）
雖然這種戰爭硬漢電影直到今日也偶爾出現，但它還是不可避免地跌下神壇，轉折點發生在1980年代，這一時期誕生了大量的科幻文學，也催生出許多相應題材的電影，就比如我們前陣子聊的1982年神仙打架的《銀翼殺手》、《E.T.外星人》和《Tron》，跟人工智慧與星辰大海相比，端著機槍突突突屬實不再新鮮；最要命的當屬1991年蘇聯解體，戰爭硬漢們失去了最大的「假想敵」，迫使好萊塢只能尋找其他搖錢樹——沒錯，就是今天的超級英雄們。
其實像蝙蝠俠、蜘蛛俠這樣的著名超級英雄很早就被製作成電影，但受制於特效和技術水平，它們在「戰爭硬漢」的年代裡只有當陪襯的份兒。直到2008年，當時半死不活的漫威孤注一擲打造的電影《鋼鐵俠》上映，全球砍下近6億票房，不僅拯救了漫威自己，也開啟了美式孤膽英雄電影的全新紀元。
《鋼鐵俠》（2008）
但在剝去包裝和噱頭之後你就會發現，從西部牛仔到戰爭硬漢再到超級英雄，他們身上的特質從未改變過：天賦異稟、嚮往自由，崇尚自由、絕對正義，酷炫瀟洒、美人相伴……用不了太久，超級英雄們同樣也會被什麼物種取代，而這個物種也一定代表了美國人心中不變的個人英雄主義價值觀。
從有樣學樣到自成一派
大銀幕上的國產英雄們
其實並不是只有美國人民才好「硬漢」這一口，咱們也愛。電影能夠滿足人們追求視覺快感的原始願望，帶有男性凝視的硬漢形象可以讓人感到舒暢、安全、過癮——一個字概括就是「爽」。李啟軍博士在《中國影視明星的符號學研究》一文中，曾例舉過上世紀不同年代國產電影里的硬漢形象：
50年代，英雄硬漢：趙丹、孫道臨
50年代，港台硬漢：王引、柯俊雄、歐威
60年代，軍人硬漢：王心剛
70年代，功夫硬漢：李小龍、成龍、李連杰、古天樂
80年代，粗獷/亦正亦邪硬漢：
楊在葆、陶澤如、李幼斌、任達華、王慶祥、周潤發
90年代，警察硬漢：
尤勇、于榮光、張豐毅、李向南
《精武英雄》（1994）
可以看到，當年這些「國產硬漢」的氣質、身世、技能、事迹，都是比較具有中國特色的。但好萊塢大片們所帶來的衝擊是致命性的——1994年，中影與美國華納兄弟達成協議，引進了第一部好萊塢大片《亡命天涯》，當時中國電影票價平均為6元，《亡命天涯》賣到了15元，在僅於北京上海等6座城市上映、人均月工資幾百塊錢的情況下，愣是拿下了2500萬的票房；1996年，中國票房排行榜的前10名中被好萊塢電影佔據8席，也是從那時開始，國家電影局被迫要動用行政命令，專門設立「國產電影保護月」來對好萊塢大片加以限制。
《亡命天涯》（1993）中國版海報 （圖源見水印）
無論是「見賢思齊」還是需要活命，既然觀眾吃這套，國產電影就只能硬著頭皮去塑造中國的「孤膽英雄」，而這當中最具代表性之作就是《戰狼》系列，吳京非常聰明地用中國人的家國情懷中和了「孤膽英雄」題材的美式意味，再加上恢弘的場面和優秀的製作助陣，使得《戰狼》上映便獲得口碑票房雙豐收，續作更是問鼎中國影史票房冠軍。
《戰狼2》（2017）
但就在去年年底，《戰狼2》的冠軍寶座被《長津湖》後來居上，這背後其實是國產「英雄電影」正在變革的信號——在「秩序類」電影領域，近年來上映的《長津湖》、《紅海行動》、《八佰》這樣的「群像英雄」電影都取得了相當不錯的票房成績；而在「融合類」電影的層面，《你好，李煥英》、《我和我的祖國》、《我不是葯神》等主打平民百姓生活故事的作品也得到觀眾們的支持。
《紅海行動》（2018）
值得單獨拎出來聊聊的是《流浪地球》，它不僅是中國科幻電影的里程碑，也相當能代表如今「國產英雄」的自成一派趨勢。如果是美國人來拍這個故事，那必然是主角團如何實現了本我到超我的突破、幾個精英拯救世界，如此這般。而《流浪地球》雖然落腳點是在中國救援隊上，但是整個電影各種細節都在講述著全世界人民如何共同奮戰，各國民眾集體調轉車頭通力協作的鏡頭更是將整部電影推向高潮，這才是「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才是中國人的格局。
《流浪地球》（2019）
為什麼好萊塢大片
在中國不再賣座了？
超高的技術和工業標準，頂尖的特效與製作水平，成熟的鏡頭語言技巧，這些都是好萊塢在幾十年間領先於世界電影行業的優勢，即便今天也是如此——但顯而易見的是，他們的這一套起碼在中國行不通了。
第一點原因，在於好萊塢自己的不思進取。我們不妨掰著手指數一數近幾年好萊塢最火爆的大片：《蜘蛛俠》123、《復聯》234、《速激》789……不是續集就是IP再開發，在好萊塢的熱門電影里，原創內容基本已經絕跡。對於資本來說，被市場驗證過的IP掙錢的幾率更高，但代價就是相同角色、相同套路給觀眾們的帶來的審美疲勞。
即使《蜘蛛俠：英雄無歸》搞出了「三代同框」的噱頭，也不能挽救它的同質化屬性
好萊塢曾經是華納兄弟、米高梅、派拉蒙等8家巨頭電影公司打得不可開交的激烈戰場，但如今隨著大規模的收購和合併，頂級電影公司數量減少，大家就會把創新的力氣花在跟風上面。比如他迪士尼打出一張「漫威宇宙」，華納就跟個「DC宇宙」，傳奇再跟一張「怪獸宇宙」，連索尼也要來湊熱鬧整個沒有蜘蛛俠的「蜘蛛俠宇宙」……這種同質化戰略要是能做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電影，我都能爆發「小宇宙」。
從《毒液》到《暗夜博士》，索尼成功把沒有蜘蛛俠的「蜘蛛俠宇宙」搞得稀爛
第二點原因，在於好萊塢大片對於「政治正確」的歪曲演繹。美國隊長可以是黑人，美人魚和白雪公主也可以是黑人，如今的好萊塢大片，已經成為各色人種和LGBTQ性少數群體的一鍋大亂燉。
但好萊塢極端地選角，是發自內心地在表達對於這些人群的尊重嗎？並不是，只是單純想賺你錢罷了。當年漫威的《黑豹》在全球大火，但實際上已經顯露出好萊塢只做表面工夫的端倪：既然整部電影都主打黑人超級英雄，瓦坎達手握世界頂尖的科技，為什麼還要用原始人一般的方式赤膊決鬥？因為在精英階層們的眼裡，這就是黑人落後、野蠻的本來印象，所以《尚氣》才會被我們識破真面目拒之門外，它可一點兒都不冤。
《黑豹》（2018）
在對創新不思進取和對「政治正確」的表面追求的共同作用之下，現在的好萊塢電影就是特效包裝下的美式樣板戲，充滿了美式的虛偽說教——關鍵是，以前夾帶私貨還藏著掖著，現在直接明目張胆地甩在你臉上，就這，你愛看不看。就拿《生化危機》電影最終章舉例，咱都不說跟遊戲原劇情到底有沒有關係了，觀眾追了這麼多年，編劇拿屁股想都知道所有人都盼著人類與喪屍的一場最終大決戰，結果你就非要拍成一部反烏托邦的政治說教片——以前我沒得選，但現在我想看點咱自己拍的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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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步自封的好萊塢大片早已經跟不上中國觀眾的審美成長了，人民心中的信仰與價值觀差異更是讓這些好萊塢精英「陽奉陰違」的小聰明原形畢露。2020年，中國內地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票房最高的電影市場；同年，新冠疫情席捲全球，成為本世紀人類面臨的第一個世界級災難。誰才是這災難之中的救世主？不是超級英雄，也不是無邊無際的「政治正確」，更不是老生常談的「西方普世價值」，千千萬萬的人民才是救世主——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抱歉，沒有人比我們更懂中國。
撰文 / 老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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