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隱入塵煙》才發現每個村裡都有「馬有鐵」

隱入塵煙》最近大火,不出意外的這部電影在國外獲了獎,因為講述中國人「苦難」的電影幾乎都會在國外獲獎。

這部電影的質量在國內也是被廣泛認可的。作為文藝片它情節飽滿,展示了馬有鐵與曹貴英的相遇、相愛與相離,最後對生活失去希望的馬有鐵也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作為農村片它較為真實的展示農村現狀,以馬有鐵的視角展示農村百態,讓許多曾經生活在農村的城裡人都感同身受。

譬如片中馬有鐵「打糊砌」的片段就讓我想起小時候每年都會和父親一起「打糊砌,拓泥片」來修繕「烤煙房」的畫面,那和泥的動作是如此親切,同樣是遇到颳風下雨不顧自己也要顧好那些「泥坯子」。

至於所謂的苦難也只是特定情節下的感受罷了。如果影片中的曹貴英沒有掉到河裡,馬有鐵帶她去省城看好了病,他們還有了自己的寶寶,一家人過上了並不富裕但其樂融融的生活。這樣的情節是不是又變得很勵志?

看完電影稍作對照不難發現每個村裡都有相似的「馬有鐵」。

1.勤勞和善良的

阿西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聽說他的父親參加過抗美援朝但只是在炊事班背過鍋沒扛過槍,因為膽小還當了逃兵,他母親是誰村裡沒人見過。因為他父親的刻薄他們家很少得到村裡人的幫助,他和他堂兄弟的關係也像影片中馬有鐵和馬有文之間那樣涼薄。

阿西年少時曾跟著一個師傅學了刷牆的手藝,附近村子有人蓋了新房都會找他,他也很樂意幫忙,完工除了材料費只象徵性的收取勞務費。當時的房地產沒有現在這麼發達裝修需求量也不大,阿西一年忙忙碌碌也掙不了幾個錢。

由於他的家庭和自身條件都一般他到了四十左右才娶到一個因為肥胖而被娘家嫌棄的女人,不過那女的也只是胖,過門沒兩年就懷了身孕。後來他們去了縣城定居就很少再見到,只知道村子裡他們家的房子被推平了,也不知道是因為被評為了貧困戶還是因為長期閑置。

阿西是幸運的因為他的勤勞和善良!

2.懶惰與冷漠的

阿均所在的家庭還算完整,但因為當時的醫療條件差再加上人們優生優育意識弱,他有個痴傻的妹妹阿梅。

阿梅一年四季都穿著一身大花棉襖,每天在她們家門口遊盪,嘴裡還嘟囔著什麼,她的家人也很少管她。她因不知道上廁所經常尿褲子,隔著老遠都能聞見她身上的臭味。有小孩使壞將用過的粘蠅紙纏在她手腕上她也會連同蒼蠅「佩戴」一整天。阿梅要比片中的曹貴英不幸一百倍,本以為她會在村裡一直那樣遊盪,但到了適婚的年齡,她的父母還是將她遠嫁了。

阿均的父親做過木匠但水平很差,只在農閑時做點簡單的活兒。聽人說WG時他父親出於私仇批鬥過很多人,所以他們家在全村是被孤立的。阿均看似正常實則是個極其懶惰又不諳世事的人,每天吃飽飯便四處閑逛,他家人幹活他也從不幫忙。阿均這樣不僅在村裡不受待見還因為「名聲」在外沒有女的願意嫁給他。後來他父母找人幾經撮合在阿梅遠嫁後不久便娶了一個患有嚴重癲癇的女人,但這女的除了有癲癇別的一切都好甚至還是「知識分子」,他們互相嫌棄在一起也只是搭夥過日子,後來這個女人實在無法忍受阿均的懶散就拋棄了他們一家。此後沒過幾年隨著阿均父母的相繼離世,阿均家便開始破敗,而阿梅此時在哪裡,過得怎麼樣,甚至生死沒人關心,阿均也不會關心。

阿均母親入土的那天阿均哭得呼天搶地,人們都以為他會就此蛻變,然而哭過了他就忘了。那夜明亮的月光透著凄涼好像在訴說著什麼,半夜村裡人都被奇怪的叫聲驚醒,那東西邊走邊叫從村頭響到村尾,似啼哭卻又不像,白天問大人們那是什麼野獸或猛禽的叫聲卻無人知曉。

此後阿均家裡便只剩他和父親,突然有天阿均覺得生活太過清苦就把家中唯一的那頭耕牛賣掉了,他父親也因此和他起了爭執從此一病不起,賣牛的錢最終還是落在了阿均父親。沒過多久阿均父親也離開了人世,臨走之前他將手裡錢分成兩份一份給阿均一份給了村裡威望很高且正直的村支書,並囑託村支書「不要讓阿均知道有這筆錢,只有阿均確實困難時才能用這筆錢」,也許阿均父親還在幻想著他那兒媳婦會回來,也許那筆錢是留給阿均傳宗接代用的。

然而阿均在家裡所有人都離去後依然沒有改變,被村裡人嫌棄也不以為然。家裡的窯洞塌了阿均便搬到瓦房裡住,後來瓦房也因為失修塌了,阿均便露宿,村幹部實在看不下去便讓他住進了鄉鎮的養老院。阿均在養老院也因為太懶而不受待見,但一群老人也不敢太責備這位青壯年。阿均就這樣像在鎮上上學得孩子一樣每周往返於他那破爛得房子和養老院之間,不過阿均更像是在閑逛。

時間久了阿均好像領悟到了什麼意志開始消沉,有一天阿均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他那早已破敗不堪的院內。暮秋天氣陰沉下著小雨,覺得冷的阿均走進破爛的瓦房內想要找點溫暖,然而屋內一張木床早已被掉落的房梁壓垮,床上沒有一件被褥,床邊乾枯的油燈安靜得躺在布滿塵土的櫃桌上。他裹了裹軍綠色的大棉襖蜷縮在床邊正要休息時村長走了進來,村長問「天這麼冷這裡四下跑風的回來幹啥?」阿均淡淡得回到「想家了,回來看看。」村長察覺到了阿均的異樣又怕天冷凍壞了他便聯繫養老院來車將阿均接了回去,在回到敬老院的第二天阿均離開這個世界。後來阿均世上唯一的親人他表哥幫他料理了後事。

阿均被葬在了他父親的旁邊,沒有墓碑連花圈也沒有。阿均父親留下的錢去除阿均在養老院及喪葬的花銷也都給了阿均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