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 今天你刷了嗎?

公元前100年,凱撒大帝說:我來過,我看見,我征服!

兩千年後,鳳凰衛視著名主持人吳小莉說:大事發生時,我存在!

2019年10月1日,擠在天安門廣場前親眼觀看閱兵式的人們,自動被捧上國慶游鄙視鏈的頂端,無比具有存在感!

人,從古至今,要是沒有存在感,簡直就像沒有存在過,哪怕是我來過,我看見,我被征服;哪怕是大事發生時,我,在旁觀!

沒想到一部向國慶70周年獻禮的豪華大片《我和我的祖國》,把「存在感」的精妙,演繹的淋漓盡致。

由黃建新總製片,陳凱歌總導演,管虎、徐崢等七大導演聯袂執導的《我和我的祖國》最近存在感十足,自上映以來,牢牢佔據日票房第一的位置,甚至單片單日票房就秒殺往年同期日總票房。

這部影片的七個故事確實個個拍的精彩,編排也張弛有度、錯落有致,最意外的是這部主旋律中的主旋律,拍攝角度竟然那麼的「不主旋律「,沒有大業偉業中的決戰沙場、英雄雲集,反倒是給旁枝末節的小人物們找了一把存在感。

不過說到底這部電影里真正的小人物,只有由寧浩執導、葛優主演的《北京你好》中的計程車司機,和陳凱歌執導的《白晝流星》里的兄弟倆。

徐崢執導的《奪冠》確實天賦異稟、骨骼精奇,要是沒有最後的狗尾續貂就完美了,沒辦法,有任務在身。

被狂拍板兒磚的《白晝流星》恰恰是我認為7個片段中,拍出了「存在感」最精髓處的片段,那我就重點說說這段兒吧。

《白晝流星》之所以備受質疑,因為不少觀眾覺得它太超現實,天上地下不知所云,一會兒落魄少年,一會兒為國爭光的宇航員,竟然還讓這兩對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相遇了,竟然還發生了接觸交流。於是紛紛吐槽,神州返回艙著陸這等大事,豈容草民靠近?

你想都不敢想吧,凱爺敢想。

有這麼一句老話,「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兒」,對於沒爹沒媽的野孩子沃德樂、哈扎布兄弟倆,學壞太容易了,只要隨便得個機會把手伸進別人的錢袋子就算上了道,這事兒不用日積月累的學習,不用費勁吧啦的爭搶,不用削尖了腦袋往上沖。

伸手伸慣了,就像妓女躺著掙錢掙慣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一個人巨大的絕望不是你得用一萬分的努力才能活得像個人樣,而是你剛想停下來喘口粗氣,就跌進萬丈深淵。

陳凱歌經歷過絕望。

十六七歲時的他下過鄉插過隊,過過最窮苦的日子,眼睜睜看著年輕工友被砍倒的大樹砸死,被不小心捅了的螞蜂蟄死。他曾在自己的回憶錄里說,「我幹完活休息的時候,坐在原始森林的大樹下邊看天看地看樹看雲,看著看著眼淚就下來了。」

萬念俱灰!

人生迎來轉機不是因為他掄起鋤頭加油干,誓把滄海變桑田,而是命運的垂青、歷史的變遷,他參了軍入了伍,又等到全國恢復高考。

徹底改變一個人的不是努力,是命運是機遇。這一點陳凱歌比誰都清楚,知道這一點的不光是他,但只有他敢把它拍出來,敢把它放進這部電影里。

陳凱歌以上帝之手給兄弟倆的刺激,就是讓他們親眼去看看他們唯一相信能改變命運的「白晝流星」,不光讓他們見證歷史性的一刻,還得再加把勁,讓他們參與其中,讓他們真正的站起來。

《白晝流星》拍出了浪漫主義人文情懷,拍出了天地人的悲愴。

別說陳凱歌太過理想浪漫,比這更絕的他都干過。

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總導演的職位,張藝謀不是指派的,是競選來的,同時參加競選的還有李安,還有陳凱歌。當時也算百年奧運,人人參與。

別人都成立了競標團隊,只有陳凱歌單槍匹馬,手寫一份創意方案以示誠意,但他沒有慷慨激昂的給評委講自己的方案,而是說得知北京被確定為奧運會舉辦城市後,內心無比感慨,於是想起一首杜甫的詩。

凱爺就當場完整地背誦起了那首杜甫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然後,被輕鬆淘汰出局。

到了2019年,陳凱歌的作品依然浪漫,依然滿懷理想。

單純站在電影語言的視角來看,《白晝流星》又犯了他一貫的老毛病,文學性大於影視性,說到用鏡頭講故事,就好比《護航》片段里雷佳音的台詞,「稀碎」。

那又怎樣,比起對兩個少年心靈和命運的拯救,碎一地都是美的。

在我看來《白晝流星》用一個看似跟整體格格不入的片段,深刻的表達了,人啊,哪怕一輩子只有一件值得自己吹牛的事兒,那也是在用生命證明著:我來過,我看見,我存在!

那些真正悶聲發大財的人才不刷存在感,比如,你知道為什麼久不露面的毛阿敏突然演唱了《中國機長》片尾曲嗎?不是閑的沒事找存在感,因為幕後大BOSS是她在網上都找不到幾張照片的低調老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