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給大家分享的依舊是張愛玲的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小說《第一爐香》里寫了一個青年女大學生,葛微龍起初是為了求學找姑媽資助,到後來是怎樣一點點的被自己姑媽所營造的紙醉金迷的生活打動,繼而迷失自己,最後在一場大病中徹底墮落,淪為給自己丈夫弄錢,給姑媽弄人的交際花,並且心甘情願。
原罪可嘆,究竟是誰的原罪?
一、姑媽過度釋放的情慾和掩飾不了的其內心的空虛
小說《第一爐香》里借葛微龍的視角描繪了她姑媽,梁太太家的景緻,「牆裡的春天不過是虛應個景兒……牆裡的春延燒到牆外去,滿山轟轟烈烈開著野杜鵑,那灼灼的紅色,一路摧枯拉朽燒下山坡子去了。」
正如那園子里被壓抑的春天一樣,住在園子裡面的梁太太雖然常在外面交際,今日看上這個,明日調情換了那個,看著熱鬧,但不過是虛應個景兒,心裡一直沒有愛,其內心是荒蕪一片。
作為香港老富豪的第四位太太,她也是和曹七巧一般等著別人死了,熬到遺產,便又開始填補多年來的缺失。曹七巧是錢,她是情慾。
梁太太是先認識喬琪喬的,也就是葛微龍後來的丈夫,再然後看上了唱詩班裡的盧兆麟,而他先又是和葛微龍有意思,結果在梁太太的交際手段下又改變了心意,和梁太太混在了一起,除了盧兆麟,她還有一位知己,司徒協,一個老頭子。
她熱衷於在男人堆里遊刃有餘,如此方能彌補她當寡婦之後的情慾缺失。
梁太太讓葛微龍留下來的目的也就是為了幫助自己招攬男子,自己年歲漸大,而葛微龍尚在年輕,來追求葛微龍的人都被她半道截胡了。
這是梁太太的原罪,情慾,也是因為這個原罪,她變成了毒婦要將侄女也一同拉進來陪葬。
二、葛微龍的原罪,虛榮心和泛濫的愛。
女子愛美,喜歡一切漂亮的事物,很正常。
葛微龍的心又是如何被打動的呢?要知道她原來可是一個為了讀大學而不惜一人留在香港,甚至去找和自己父親鬧翻的姑媽幫助。
這樣一個大好求學青年又是怎麼被紙醉金迷生活所打動的呢?
她的心第一次動搖是在這裡「開了壁櫥一看,裡面卻掛滿了衣服,金翠輝煌……她到底不脫孩子氣,偷偷的一件一件試穿著,卻都合身,她突然醒悟,原來這都是姑媽特地為她置備的……一個女學生哪裡用得了這麼多?」
葛微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忍不住試穿了姑媽為她準備的各種交際場合穿的衣裳,也就是說這個漂亮的陷阱,不需要姑媽去推動,葛微龍自己就已經把持不住的往裡跳了,她自願墮落。
她喜歡這些漂亮的衣服,「海灘上的披風、睡衣、浴衣、夜禮服、喝雞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見客穿的晚餐服,色色俱全」,她喜歡能夠穿上這些錦衣華服的場景,後來她想了一遍,細聲道「看看也好!」
這句話表明她自願的向姑媽為她打造的社交圈裡邁了一步,看看也好,那然後呢?
她的虛榮心沒有在看看之後止步,反而愈加瘋長。葛微龍成了香港社交圈裡的後起之秀。
第二步,司徒協送給了她一隻金剛石手鐲,「咔擦」一聲像給她戴上手銬般拷了她的手腕上,這樣的一份厚禮!她惶恐的要將其卸下來,百般推脫。
這時的她還不肯徹底的被附在燈紅酒綠里,她要掙脫。
可她愛上了喬琪喬,而喬琪喬是個浪子,在花叢里穿梭流連,那晚和葛微龍見完後又和梁家的丫頭勾搭在一起。
葛微龍受到打擊,執意要回上海了,卻也深知自己已經陷入了這種繁華糜爛的生活里很難脫出,不是梁太太不放她,而是她自己就出不來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更何況這不僅僅是一種經濟上的拮据或者富有,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喬琪喬,明知他不愛她,可她心甘情願,懷抱著母性的愛,自願墮落。
最後一步,葛微龍生病之後,去上海的船票買好了之後,她回望著半山腰上的梁宅,終於還是回到了梁家,這時候的她已經徹底墮落深淵,且心甘情願。
梁太太讓喬琪喬娶葛微龍時說的話也極其醜惡,告訴喬琪喬要錢不過就是為了玩,他眼界又高,門戶大的小姐娶了不免受約束,而微龍好說話,過個七八年,微龍的收入大為減色,養不了家了,他可以離婚,畢竟找到她犯奸的證據還不簡單嗎?
喬琪喬非常認同梁太太的話,也就娶了葛微龍。
和喬琪喬結婚之後,喬琪喬依舊四處玩樂,她不約束,四處交際為他弄錢,出賣自己的身子換來喬琪喬需要的錢財,她來養家。
小說《第一爐香》的最後片段是,外國士兵將她誤認為是妓女,一通兒的花炮打過來,喬琪喬笑道「他們把你當成什麼人了?」
而葛微龍則明白的說出來這樣一番話,「我和她們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她們是不得已的,我是自願的!」
她知道丈夫不愛她,姑媽利用她,她犧牲身子換來的只是片刻的煙花,在陰暗的夜裡短暫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