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電影《花火》——綻放在絕望里的溫柔

眾所周知,北野武在1994年的車禍經歷催生了《花火》這部電影的拍攝。

回首這段經歷北野武這樣評價自己:「車禍讓我領悟到,命運這種東西不是自己的力量可以左右,不論什麼樣的命運在前面等著你,你都只能默默接受。我不想說什麼漂亮話,比如隨時隨地做好赴死的準備」只是產生了隨便什時候死都可以的那種淡然的心情。」

《花火》就是對「生死」的探討,整部電影的核心就隱藏在山田背後的這幅畫里。

乍一看,畫作中只有兩個形象怪異的跳舞的人物,其實他們是來源於日本傳統神道教信仰中的兩位重要的神明:左邊煙雲繚繞的是青神,右邊是拿舀子的是海神。傳說青神是「青之島」的主人,海神則是主宰大海的神明。過去日本人相信人死後會前往大海深處的一個叫青之島的地方,並繼續在這裡生活下去

從青神與海神的傳說里能夠看出傳統的日本文化對於死亡的認知,認為死亡是一場從此岸世界出發前往彼岸世界的旅途。而這樣的觀念,也正是山田在海邊自殺的真正原因。

「海邊自殺」也是北野武電影里常見的主題,本質上這是與一個曾經渾渾噩噩、烏煙瘴氣的生活告別的儀式。《花火》里的山田、《小奏鳴曲》里的村川、《極惡非道3》裡面的大友,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在海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花火》電影里,山田先生經歷了非常坎坷的人生旅途,他失去了女兒,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工作,並即將失去妻子;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下他萬念俱灰,對於死亡的遐想應該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方式罷了,但是越是這樣想越是讓他失去了活下去得慾望。

真正得到解脫的人是崛部先生,這個人物體現了北野武車禍後心態的轉變,崛部的心裡路程被導演巧妙地安排在同一條時間線上,在平行演繹中,崛部先生審視著自己的過去,漸漸放下了對於家庭的執念,而山田,因為對愛妻的不舍,漸漸迷失,走上歧途。

電影中有個重要的元素——櫻花,在兩幅櫻花畫作中傳達出的信息就是終結,暗示兩人命運走向,

山田殺死了糾纏他的黑社會,暗示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崛部把紅色染料潑在最後一幅作品上,是因為從此不再需要畫畫了,他已經得到了解脫,不論他曾經滿心歡喜、無助、絕望、還是殘疾後被妻女拋棄,此時都已成過眼雲煙。

北野武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性格特質集一身,他的電影融合了血腥暴力與戲謔幽默、深沉憂鬱與天真浪漫,比如善良的流氓、溫柔的暴徒、隱忍淡然的玩世不恭,款款深情的冷麵無情

《花火》電影里最驚艷而意味深長的東西,是那些看似簡單又抽象的畫作,實際上都是北野武自己所繪,在片中以崛部之手展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