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行兇逃亡, 老婆舉報領賞! 這部尺度超大的國產黑色電影要炸了

我毫不猶豫的將今年的國產最佳影片給刁亦男的《南方車站的聚會》。

因為這是國產電影多年來,在電影美學上的一次極致性呈現,且將西方暴力美學與本土元素完美融合,在突破故事和題材尺度的同時表達了導演作者性的藝術企圖。

《南方車站的聚會》早在今年5月份的戛納電影節上就獲得了國內外評委的一致認可。作為唯一一部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能與韓國的《寄生蟲》、昆汀的《好萊塢往事》同台競爭,已經足以說明其不俗的成片質量。

昆汀更是盛讚該片,表示自己「沉迷其中,而且看完後的第二天任然對影片戀戀不忘」!看過影片的影迷更是直接將它納入了自己的「年度十佳名單」。

目前,《南方車站的聚會》在網上保持著7.6的高分,截止12月7日晚上20點,票房已突破8000萬,排片量僅次於好萊塢大片《勇敢者的遊戲2》,累計票房過億隻是時間問題。

《南方車站的聚會》是導演刁亦男的第四部作品,雖出道多年,但他力求每部影片都精雕細琢,在2014年憑藉《白日焰火》勇奪第64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後,刁亦男花費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拿出新作,他對電影的態度已經超出了嚴謹,達到了刁鑽的程度。

但正是因為這份死磕的刁鑽態度,我們見識了他在電影美學上的一次極致綻放。《南方車站的聚會》絕對是一部大尺度的影片。

首先從故事上來講,它就是超綱的,影片的暴力和情色元素聰明地遊走於紅線之上,儘可能的觸及底線,但絕對不會越過。

故事講述了摩托車偷盜集團的意外覆滅。胡歌飾演的幫派頭領周澤農因為底盤劃分問題與同幫派的人發生爭執,雙方約定了一場限時偷盜「大賽」。

可在明爭暗鬥的較量中,意外發生,兄弟慘死,周澤農為突圍誤殺了警察。他一方面要躲避全國警察的追蹤,同時還要提防兄弟的出賣。

臨死前他只有一個夙願,把警方懸賞捉拿他的30萬獎金留給家人。「陪泳女」 劉愛愛(桂綸鎂 飾)意外進入到了這場你死我活的贖金爭奪戰中。

兩人之間漸漸產生了複雜的關係,從懷疑到信任,最後甘願託付性命。這場南方車站的「聚會」成為了眾人的命運拐點。這個充滿戲劇性的故事主線,帶有幾分科恩兄弟影片的黑色與荒誕成分,表現了人性在此境遇和壓力下,最易變質的不穩定狀態。

影片的第一幕極為驚艷,刁亦男不僅給我們呈現了具有本土色彩的地下強盜幫派,而且還加入了「陪泳女」這一具有地方性和陌生感,同時香艷十足的女性角色,為黑色電影中慣有的「蛇蠍美女」形象增加了全新的表徵方式。

影片最令人稱奇的是,在其黑色電影的內核之外包裹著色彩斑斕的形式化外衣。尺度的呈現並非靠簡單粗暴的血漿與酮體,而是運用了電影的形式手法,通過聲音、運鏡、構圖和剪輯,賦予影片更高級的表達方式,來呈現獨特的視聽感受。

整部影片,沒有廢戲,幾乎每一個場景都包含一些創造性的技巧,不斷拉升觀影時的體驗快感。

其中光與影的設計最先映入觀眾眼帘。街市鬧區的招牌、斑駁牆壁的路燈、精心設計了角度的打光,類似西方「霓虹美學」的表現主義風格,在大部分敘述時間裡,主導了觀眾對影片的視覺印象。

開場的雨中廝殺,紅色摩托車穿行於磅礴大雨之中,一盞孤燈照亮人物的面部,完美的將人物內心狀態帶入到了場景中,並以頗具詩意的方式,精準地傳遞給影迷。

光影的運用不光為了營造氛圍,體現人物情緒,甚至還表現了人物之間的行為與關係。

在片尾那場困獸斗式的追逐戲中,燈光將警與匪的影子投射到牆壁上,通過投影大小的變化來凸顯相互之間的距離、你來我往的追逐。

大量的夜景戲,為光影運用留足了時間和空間,一方面增添了畫面的形式美感,同時也添加了一層有關人物宿命的文本隱喻。光影的設計不僅在黑夜中發力,在白日下同樣值得玩味。影片里多次出現棚戶建築,篷布由此成為了天然的幕布,通過光與影的位置和敘事設計,人物關係得到了巧妙的呈現。

鏡頭以幕布為底色,人物的影子和身體為中心,棚布上的孤影兩隻,周澤農藏在暗處、看似「龐然大物」,其實早已窮途末路,失去了本體和主動權。劉愛愛仿若「嬌小可憐」,以身體示人,處在明處,看似被人控制,實際上計謀在心,早已掌握了主動權。

光與影聯合編撰了謊言,模糊了虛實,為影片不斷留白,為文本留出了豐富的解讀空間和詩意性的闡釋路徑。

最值得一提的是,通過光影建構的藝術性表徵和留白,並非高不可攀,觸不可及,大多數觀眾都能從中得到審美快感,明白導演的基本意圖。比如,腥紅鮮血與斑斕光影的詭異撞色;封閉房間內,透明雨傘力穿腹腔,傘面張開,血灑傘面。

在利用光與影提供吸引十足的視覺觀感後,影片具有詩意和隱喻的部分便有了堅實的基礎。

光影意象與場景樣式的互動,是探尋創作者底層表述邏輯的一種渠道。而那些融在敘事中的符號性道具,則是透視影片靈魂的另一條隱蔽通道。雨傘和流水是影片里最為關鍵的兩個文本符號。透明的雨傘,多次入鏡,它象徵著孤獨和疏離,透明的材質讓外人可以窺見撐傘者的身影,卻無法一窺全貌。

隔著雨傘,彷彿隔著真心。撐傘者習慣性躲避,而傘外之人總想一探究竟,人物之間的張力在雨傘的方寸之間得到隱喻化的表現。

常常附著於雨傘的水流也是影片重要的釋意通道。陪泳女和水流共同構成了連綿不斷的慾望之源。

一望無際的水面上,陪泳女與來客調笑嬉鬧,相互之間言語大膽,肢體暗昧,待慾望的胚胎髮育成型,再卸去正經的偽裝,載人離開,乘興而去。

劉愛愛與周澤農關係的轉折同樣發生在水上,一舟雙人,四野寂靜。女人熟練地滑向周澤農的腹部,幾聲粗重的嘆息後,劉愛愛就近捧一簇湖水漱口,將夾雜著慾望的液體一併吐出歸還。性慾的氣味,隱約浮蕩在鎮上的角角落落,與罪惡推杯換盞,共生共舞。

當貫穿全片的歌曲《美麗的梭羅河》響起時,水的意象與詩意表達如潮水般,慢慢淹沒了你的身體和五感,最後直抵你的心。

所以,高級的藝術化表達並非炫技,在大大提升影片美感時,刁亦男照顧到了更多觀眾的闡釋能力,平衡了自我表達和商業屬性,降低了觀影門檻,拋出了足夠多具有殺傷力的誘餌,牢牢地大多數觀眾摁在椅子上,拉進了故事的漩渦中。

《南方車站的聚會》在內地大銀幕上罕見的以「異域異色」手法來講述傳統黑色電影,這挑戰了觀眾的既有審美,也成功勾起了獵奇心態,就算放眼國際來說,武漢方言,城市地域特色都將帶來獨特的觀影感受。

值得一提的是,相較刁亦男的前作《白日焰火》,《南方車站的聚會》無疑更為討好和艷麗。過於豐溢的美學表達,見縫插針的隱喻表述,使整部作品明顯偏科。故事的羸弱,人物的單薄,限制了主題的高度和廣度,或多或少地滯礙了敘述語言的流暢性。

但對於整個國內電影市場來說,我們當下最稀缺的就是具有作者性風格的影片,所以對於《南方車站的聚會》,我們應該給予更多的鼓勵和支持,培養觀眾差異化的審美期待,為中國電影帶來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