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盲井》: 願人性里那些值得歌頌的東西是真正無價, 無價勝有價

《盲井》是李楊導演的故事片處女作,該片獲得第53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和第40屆台北金馬影展最佳劇情片提名。該片講述了在中國礦場所發生的駭人驚聞的故事。影片將謀殺一個人換取金錢這一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講得真實可信,在影片里生命並不像我們所宣揚的那樣無價,反而是明碼標低價。影片通過展現謀殺的全過程將選人、入場、謀殺、鬧事這一鏈條清晰地呈現在我們面前,讓我們產生思考,究竟什麼讓人泯滅了良心?為什麼謀殺竟然如此順理成章?為何影片里那些我們宣揚無價的東西都在明碼標價?

影片的主題很宏大,礦場安全、制度隱患、人性陰暗、貧窮等問題都有涉及,而影片主要是通過唐朝陽和宋金明這一主線將主題一一呈現。影片開始是唐朝陽和宋金明謀殺的結尾,下礦後「送人回家」,兩人配合鬧事,礦主封鎖消息拿錢了事,兩人拿錢離開,扔掉骨灰,寄錢回家給妻兒,拿錢去KTV。影片的節奏並不快,用紀實的影像將兩個人的日常生活緩緩道來。卻正是如此讓我們無比震撼。唐朝陽和宋金明這兩個人物貫穿始終,從他們再次選取人選。進入礦場,在謀殺里猶豫糾結到最後的自取滅亡。 兩人作為反面角色,展現了人性中的惡,也講述了他們的無奈與悲哀,也從側而展現了礦場里存在的安全隱患與官商勾結的社會陰暗面。

影片中通過唐朝陽和宋金明兩個人人性善與惡的搖擺讓主題更加富有真實性。 殺一個人從來不是簡單的事,雖然在開頭時兩個人下手乾脆利落,甚至還從被殺人的鞋子里取錢,把骨灰隨意衝進馬桶,但他們並不見得沒有罪惡感與負疚感。 當一個16歲的少年來到他們面前,像極了曾經的他們,似他們現在的兒女,而這個少年完全信任他們,會用自己微薄的工資給他們買雞吃,這個少年還有著重返學校的希望,還沒有嘗過人間百味。 面對這樣赤誠而充滿希望的,像一個冉冉升起太陽的少年,兩個人開始猶豫搖擺,兩個人說要遵守江湖規矩將謀殺的時間一天天往後推。但兩個雙手早已活染鮮血和罪惡的人不可能輕易地被打動,他們依舊選擇了原來的道路,最終也自食惡果。可他們的動搖卻將人的複雜性體現得淋漓盡致,這份難得的善良是影片中無價的存在。

影片通過塑造元鳳鳴這一人物從正面襯託了主題,他是影片中唯一的亮色,給人帶來一抹希望,整個影片的色調是灰暗的,沒有多餘的亮色,唐朝陽和宋金明的衣服也是灰沉沉的,而元風鳴是影片中難得的明亮。從一開始出現是穿的是乾淨的藍白相間的校服。到後來下礦所穿的也是鮮亮的紅色衣服,甚至在元鳳鳴所住的房間也有著乾淨報紙糊的牆、通過窗戶傳來的光線,顯得格外乾淨美好。元鳳鳴的所作所為與其他人形成了對比,他憨厚地相信別人,會在自己窮閑潦倒的時候仍捐錢給上不起學的高中生,會對上學依舊抱有希望,會對於自己看牆上的女性海報懷有羞恥心,他的行為又喚起唐朝陽和宋金明兩個人心裡的善,宋金明也跟著捐錢給高中生,唐朝陽也同意晚點進行謀殺。 到最後元鳳鳴逃出生天,像是一抹光亮照亮了盲井,給我們帶來一抹希望。

謀殺一個人有多難?無數刑偵片告訴我們最複雜的犯案技巧也會被查出真相,從來沒有完美的犯罪。可是在《盲井》里,沒有人願意去深究人究竟是為何死去。礦場老闆封鎖消息,拿錢了事,迫不得已時還可以聯絡關係掩蓋真相。 在黑暗的礦井裡,人性的光與善被遮蓋,邪惡充斥四周,謀殺的鮮血滲入煤炭里不見蹤影。一條人命價值兩三萬、一百塊可以解決一次生理需求、幾塊錢的捐助可以讓一個孩子重燃起上學的希望,所有看似無價的東西在影片里都有著低廉的價格。 在人最基本的需求沒有滿足之前,所有的人道主義觀念、應該具備的基本善惡觀都是空談。我們應該指責誰?每個人看起來都有自己的立場和理由,卻也正因為這些理由斷送了一條條生命。 我們只能指望每個人都不為自己找託詞和借口,不因為自己的利益犧牲別人,我們願人性里那些值得歌頌的東西是真正無價的,我們希望有一天無價勝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