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波羅是否確有其人？馬可·波羅是否真的來過中國？
1296年，被關押在熱那亞監獄中的馬可·波羅自信地對他的獄友講述自己在東方的所見所聞。當時他恐怕不會想到，這段獄中時光留下的對話，在此後700多年裡會吸引無數讀者，也帶來無窮無盡的爭論。
今年是義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逝世700周年，經過一年多籌備，上海圖書館年度精品大展——「虛實之界：奇蹟之書《馬可·波羅遊記》」主題文獻展11月3日在上海圖書館東館揭開大幕。開幕前一天，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提前探訪。
展覽入口
「作為世界中國學的一部分，關於馬可·波羅的研究層出不窮、議題眾多，打個比方，就像中國的『紅學』，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馬可·波羅遊戲》的抄本系統十分複雜。」上海圖書館歷史文獻中心副主任徐錦華說。
展覽起始為讀者展示了144種《馬可·波羅遊記》主要抄本信息。
此次展覽以義大利收藏機構與上海圖書館珍藏的珍稀文獻為依託，分為「奇蹟之書」「沙舟海帆」「日月有常」「爛然星陳」四個部分，展出中外精品文獻逾百件，涵蓋《馬可·波羅遊記》的早期手抄本與不同語種的印刷本，19世紀以來與馬可·波羅相關的中文書籍、報刊，以及中意文化交流中形成的諸多珍貴文獻。其中，四件《馬可·波羅遊記》代表性的早期抄本，以及馬可·波羅叔叔老馬可的遺囑等珍稀手抄本文獻，來自義大利知名收藏機構，均為首次在華展出。
展覽起始，為讀者展示了144種《馬可·波羅遊記》主要抄本信息，有意思的是，就在幾個月前，義大利剛剛發現了第145種《馬可·波羅遊記》抄本。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中，可以發現第64種、第116種、第122種、第131種標了星號，這四件抄本就在展廳第一部分的四個展櫃中可見。
四部首次來華展出的《馬可·波羅遊記》抄本。施晨露攝
四部首次來華展出的《馬可·波羅遊記》抄本。施晨露攝
四部首次來華展出的《馬可·波羅遊記》抄本。施晨露攝
四部首次來華展出的《馬可·波羅遊記》抄本。施晨露攝
再往前走，一個長方形的展櫃里，並置陳列著出自義大利佛羅倫薩里卡迪納圖書館的但丁《神曲》抄本和與馬可·波羅同名的叔父——老馬可·波羅的遺囑。為何把這兩件展品收於一櫃？這恰恰是對關於馬可·波羅的兩大疑問的某種程度上的驗證。老馬可·波羅的遺囑上，記載了馬可·波羅家族住宅的所在地，列明了包括馬可·波羅在內的後代的遺產份額。而但丁作為馬可·波羅的同時代人，一直都有一種傳說，認為兩人在1313年的一次宮廷宴會上有過交集。雖然這個說法找不到太多實質性的依據，還是有學者相信但丁讀到過《馬可·波羅遊記》，也有學者認為但丁的某些想像或靈感來源於他在維羅納宮廷接觸到的波羅家族傳遞來的東方的素材。「《神曲》我們攤開的這頁上有一個詞，被認為來源是蒙古文，可能就來自《馬可·波羅遊記》的影響。」徐錦華介紹。
但丁《神曲》抄本和老馬可·波羅遺囑在同一個展櫃展出。施晨露攝
但丁《神曲》抄本和老馬可·波羅遺囑在同一個展櫃展出。施晨露攝
在「奇蹟之書」部分，除了6件首次來華的珍稀展品，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還整理了館藏的多部《馬可·波羅遊記》及早期中譯本對照陳列。
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藏多部《馬可·波羅遊記》及早期中譯本。施晨露攝
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藏多部《馬可·波羅遊記》及早期中譯本。施晨露攝
在中文典籍的記載中，也有驗證馬可·波羅來過中國的證據。其一是在《永樂大典》殘本中，蒙元史專家楊志玖發現三位波斯使臣護送闊闊真公主遠嫁伊利汗國的記錄與馬可·波羅在遊記中所記的從泉州出發護送闊闊真公主遠嫁相合；其二是元代《至順鎮江志》對鎮江天主教堂的記載與《馬可·波羅遊記》能夠對應。《永樂大典》影印本及《至順鎮江志》原件，均可在此次展覽中見到。
上海圖書館藏《至順鎮江志》 施晨露攝
對今天的中國人來說，馬可·波羅是個熟悉的名字。而在明清兩朝的大部分時間裡，馬可·波羅和他的《遊記》對中國人來說是陌生的。此次展覽的另一個重點就是為讀者展示從十九世紀中葉起，馬可·波羅和他的《遊記》如何進入中文世界，又如何成為歷史學、地理學、語言學的研究材料，產生如繁星般眾多的研究成果。這一過程，就如同「馬可·波羅第二次來到中國」。比如1874年12月13日的《申報》，刊登了一篇《詢意國馬君事》的文章，這是中國大陸的報紙第一次提到馬可·波羅。
1874年《申報》 施晨露攝
上海是中西文化交流之地，1939年新春，一部以馬可·波羅來華事迹改編的好萊塢影片，在「大上海」大戲院上映。這部由聯美公司耗費巨資攝製的電影被譯稱為「麥高包祿」（即馬可·波羅，the adventures of marco polo），由好萊塢當紅影星加里·庫珀和新星茜瑞·格麗分別擔任男、女主角。在上海創刊發行的中文雜誌《好萊塢》周刊第8期，不僅刊登了影片男女主角的合照，還發布了多幅該片拍攝時的場景照片；第13期中，該刊又在「影迷信箱」中就這部電影的布景問題與影迷進行了問答互動。展覽中，不僅展出了《好萊塢》周刊，還將場景照片放大上牆展示。
《好萊塢》周刊 施晨露攝
展覽最後一部分以30多件中外文珍本圖書展現了400多年中意交流歷程，包括1615年的《利瑪竇中國札記》、1662年的拉丁文《論語》、1669年的拉丁文《中庸》、1749年年希堯和郎世寧合作完成的《透視學》等。從《身見錄》到《使西紀程》《遊歷聞見錄》《出使英法意比四國日記》《歐洲十一國遊記》，到訪過義大利的中國各界人士留下的義大利印象，也將在展覽中一一亮相。展廳最後，還模擬了一個西文圖書製作的「繕寫室」，供讀者了解西文圖書的生產流程。
展覽最後一部分以30多件中外文珍本圖書展現了400多年中意交流歷程。施晨露攝
展覽最後一部分以30多件中外文珍本圖書展現了400多年中意交流歷程。施晨露攝
模擬「繕寫室」 施晨露攝
「所見者，著明所見；所聞者，著明所聞；庶使本書確實，毫無虛偽。」關於《馬可·波羅遊記》和馬可·波羅其人的爭議、討論，一直存在，但這部紙墨構成的圖書，已然跨越虛實之界，成為人類共同記憶的一環。此次展覽特邀義大利設計公司設計展陳，以典型的義大利拱門、樑柱為元素，以多個圓弧形分割方形展廳，跟隨腳下「駱駝」「沙舟」的指引，為這場穿越「虛實之界」的時空旅行增添了更多探索趣味。
跟隨腳下「駱駝」「沙舟」的指引，來一場時空旅行。
跟隨腳下「駱駝」「沙舟」的指引，來一場時空旅行。
「馬可·波羅是人類文明雙向交流的典型案例，《馬可·波羅遊記》的版本流傳、研究是一門專業學問，對普通讀者而言，可以從展品、展項、展陳乃至義大利設計中，全面感受立體的文化交流的魅力。」上海圖書館館長陳超說。
據悉，此次上圖年度大展將持續至2025年2月28日，展覽期間將舉行十餘場中外學者主講的專題講座，讓市民讀者從更多角度，更進一步了解這部「奇蹟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