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記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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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部犯罪題材的電影《涉過憤怒的海》上映了,主演是黃渤和周迅——兩大影帝影后,一個意圖為亡女報仇的父親,一個力圖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展開一場追逃拉鋸。整個劇情圍繞著報仇和潛逃展開,在緊湊和反轉的劇情中逐漸揭開暗藏的真相。
當我們跟隨老金復仇的步伐,才發現,真實的兇手遠在我們的意料之外。
最後我才明白,與其說這是一部關於一名父親復仇的故事,不如說這是一部探究青少年成長問題的電影,它的上映向家庭、學校、社會敲響了大眾關注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警鐘。
影片的最後,老金打開廢棄的衣櫃,看到女兒畫滿整個柜子的太陽,他終於醒悟,對於女兒他已經缺失太多。
老金的復仇之路,亦是通往女兒的救贖之路。
1 女兒失蹤,尋找女兒金隕石(老金)是一個擁有三十多條漁船的船主,影片的開頭是老金正站在漁船上指揮,忙亂中接到了前妻的電話,說女兒在日本失蹤了。
於是老金前往日本,尋找女兒娜娜。剛開始到國外,老金從娜娜在東京留學的朋友那裡得知,娜娜最近正在和一個名叫李苗苗的男生交往,並且查到李苗苗最近一次的消費記錄在京都,於是老金打算前往京都找李苗苗詢問女兒的下落。
到了京都,老金的狀態很輕鬆,給別人當旅遊,到學校合影留念。娜娜的男朋友(李苗苗)偽裝成室友對老金說娜娜男朋友不在,身為人父也只是惦記那些他撈魚的船。種種跡象表明,他起初並沒把找女兒當做多麼重要的事情,畢竟因為常年在外面出海,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娜娜聯繫過了。
隨著老金尋找娜娜的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等到的卻是娜娜遇害的電話,老金慌忙趕到現場,看到的是一副傷痕纍纍的屍體,警方告訴老金,娜娜身中十七刀,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2 老金踏上憤怒的復仇之路警方對老金說,死者娜娜生前曾與多人發生x行為,身為父親的老金第一反應不是悲傷,而是噁心到嘔吐。金隕石說他覺得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兒很陌生,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我老金的女兒被禍害了,說出去是個笑話。」
這是老金在得知女兒死後反覆說的話,女兒慘死的樣子讓老金難以接受。
於是,老金開始了他的復仇之路。
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娜娜的男朋友李苗苗,他是案發時間唯一在娜娜身邊的人,並且在現場還發現了他帶血的腳印,就在娜娜屍體被發現後不久,老金去日本看到他時,他拼盡全力逃跑,甚至逃回了國內。
似乎種種跡象表明,李苗苗就是殺人兇手。
為了給女兒報仇,老金飽含著憤怒,隻身一人開始了追殺李苗苗之路。而李苗苗的母親景嵐在此過程中,一路不斷庇護李苗苗潛逃,終於在李苗苗準備逃往國外的路上,幾輛車接連撞擊,發生了車禍,老金終於抓住了李苗苗,為女兒報了仇。
劇情看似已經真相大白,但沒想到,最大的反轉還在後面。
3 揭開兇手的面紗,登上愛的彼岸
這天一名日本警方的出現,他帶給了老金一份案件最重要的線索——娜娜的賬號信息,老金看到了社交媒體上真實的女兒,一個不同於自己印象中聽話懂事的女兒。
娜娜在sns上說:
小時候老金教自己游泳,但是被老金扔進海里強迫游泳很痛苦;發燒時老金用冰毛巾給自己降溫差點讓自己窒息而死;老金出海打魚長時間不回,經常自己一個人待著衣櫃里,最長時間十一天,害怕的時候就在柜子里畫太陽;被老金趕上大巴,但其實更想待著老金的身邊。
這些無助又窒息的瞬間,都讓娜娜覺得自己是不被愛的,連自己也因此討厭自己。
後來娜娜離開了家鄉,前往日本留學,遇到了極端人格的李苗苗,他們開始了一場瘋狂的戀愛,李苗苗強烈地佔有她,甚至將娜娜的鞋扔到窗外,不讓她離開,娜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她認為這正是她所追求的愛,為了證明自己對李苗苗的忠貞,不惜用刀捅自己,李苗苗看到後因為害怕,倉皇逃走。
接著,娜娜又用刀捅自己十六次,然後像小時候一樣鑽進衣櫃里。期盼著李苗苗可以回來。
直到娜娜一個人在柜子里死去,李苗苗也沒有出現。
警方告訴老金,娜娜真正的死因是傷口失血過多,並且在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她沒有向任何一個人求助過。
得知真相後的老金,才發現自己一直尋找的「兇手」——原來就是他自己。
老金瘋狂地尋找娜娜的墳墓,哭喊著給娜娜燒了很多紙的金元寶。但這份父愛還是來得太遲了。
電影的最後片段,娜娜在日語課堂上學會了「suki」和「ai」兩個單詞。老師說「suki」可以單方面表示喜歡,但只有你們互相喜歡時才能用「ai」,貫穿全片的娜娜的日記中經常出現「suki」,卻鮮少提到「ai」。
娜娜告訴老師,愛,沒有。
1、愛我,不是愛一件附屬品
當老金知道有人欺負了娜娜,他拿著女兒被侵犯的視頻,到處給別人看用來尋找傷害他女兒的線索。
李苗苗的母親景嵐告訴他:「你到處把這個視頻給別人看,你根本就不愛你的女兒。」
我們可以發現,老金的憤怒有一部分源於痛失獨女,有一部分也源於自己的附屬品被他人侵佔,甚至銷毀。
老金是娜娜的父親,和千千萬萬個父母一樣,父母愛孩子嗎?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很多時候,這份愛在孩子看來,並沒有感到快樂滿足,反而是窒息難過。這份愛表現為控制,是自我意志在孩子身上的延伸,父母一廂情願地塑造這個想像中的孩子,盲目地強迫孩子按照他們設想的那樣去成長,而忽略了孩子真正想要的。
殊不知,這種「愛」不是滿足孩子需要的給予,本質上都是控制,而與愛無關。它並非是健康的愛,無法讓我們愛的人得到真正的滋養和成長。
那麼健康的愛是什麼樣子?我們又如何建立一樣健康正常的關係狀態,擺脫有毒的愛呢?
突然想到有段時間在網路上很紅的母子:
小男孩(果果)和媽媽走在路上,他拿著手上的紅薯開心地問媽媽:「如果我有一天考上清華呢?」
「那媽媽就會為你很驕傲!」
「那我烤上地瓜呢?」
媽媽思考了一下說:「如果你能把地瓜考的又香又軟又甜,那媽媽也會為你感到驕傲。」
果果開心地說:「那我以後要當一個烤地瓜老闆!」
媽媽也開心地說:「恭喜許果果小朋友有了新的願望。」
果果的媽媽並沒有把果果當做自己的附屬品,可能果果的媽媽內心裡並不認為烤紅薯作為一種夢想有多好,但是她並沒有憤怒地用自己的價值觀去否定果果的想法,而是懂得站在果果的角度上肯定他,為他開心。
從果果媽媽的態度中,我們可以看到關係中的「雙向性」,即表現在對對方的尊重,根據對方的需求進行動態調整。而不是只關注自己,忽略ta人。
如果你是處於不健康關係的被控制方,產生了不好的體驗,那麼請勇敢地跟對方進行溝通,表達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努力使關係實現「雙向性」。
2不要讓「愛的水箱」枯竭
成年後,娜娜有一次夢到老金的屍體掛在天上,她沉默地從高掛的屍體下面經過,在娜娜的潛意識裡,老金已經死了。所以在生命垂危的六個小時內,娜娜沒有求助過任何人,包括老金。
在娜娜內心中,她認為沒有人愛自己。
心理學家米勒博士和米爾博士,總結過一個儲愛槽理論: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個儲愛槽。我們用一個心型儲愛槽解釋人對愛的需要。如果這個儲愛槽有刻度的話,一開始他的刻度幾近零。隨著時間的流逝,家人不斷地將正確的愛添加到你的儲愛槽里。在一個健康的家庭里,愛是代代相傳的,孩子的心理都是健康的。
但是當父母有一方不能給予孩子所需要的愛,那孩子的儲愛槽里最多不過被注入了一半甚至更少,長久以來,儲愛槽就會處於枯竭的狀態。
毫無疑問,娜娜的儲愛槽是枯竭的。處於這種狀態的人們本能地想去填滿,那麼,我們還有機會去填滿它嗎?
答案是可以的。童年已經過去,儲愛槽枯竭者需要一次心理的再發育,在這之前,我們需要承認自己的儲愛槽是枯竭的,是需要填滿的。
其次進行心理的再發育,這種發育需要一個或者一些「代理父母」來完成,有時候是你的親戚——例爺爺奶奶,或者你的朋友,又或者是你的伴侶,他們向你提供一個正面、積極的幫助。可以去充當你的聆聽者,一個無條件接納你的人......在尋找這個「代理父母」的過程中,我們也可以充當自己的「代理父母」,想像自己就是那個無條件關注自己的人,會怎麼對待自己。
3、破解成長中的「強迫式重複」
儲愛槽枯竭的娜娜,成年後一直在尋找ta人給自己填滿,不幸地是,她遇到了一個極端人格的李苗苗,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不被愛的痛苦之中。
心理學中一個常見的現象叫做強迫式重複,是指我們會不知不覺地在人際關係尤其是親密關係中,不斷重複童年時期印象最深刻的創傷或者創傷發生時的情境。沒有人願意讓自己重複體驗那些創傷經歷,但是,卻很難逃離,因為即便是讓人痛苦的體驗,但至少這些體驗是熟悉的,因為它熟悉,所以我們還是願意不斷重複它,因為熟悉可以帶來安全感。
於是我們被限制在以前的經歷中,不斷地重複痛苦。
在老金把娜娜連人帶行李推到公交車上的時候,娜娜在那一刻看著老金:「所以從哪一刻開始變化的,變得會把別人嚇跑,連自己也不會想跟自己在一起。」
成年時候的娜娜一直在經歷童年時期的強迫式重複,她不斷地使自己回到那個被老金趕到公交車的無助狀態,看著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離開自己。
當她陷入和李苗苗兩個人瘋狂的戀愛之中,為了證明對李苗苗的忠貞,不惜用刀捅自己,李苗苗看到後因為害怕,倉皇逃走。
李苗苗離開後,娜娜又會像小時候一樣鑽進她的安全島——衣櫃里,她希望李苗苗能在她畫完足夠的太陽之後回到她的身邊。
"強迫式重複"可能會不斷地以不同的形式重現我們童年時期的痛苦經歷。
那麼,我們如何去破解成長中的「強迫式重複」呢?
打破它的第一步是先看見它,經常有意識地覺察自己,例如:
——為什麼我總是去逃避和他人的關係,總是把人際關係弄得很僵?
第二步,在我們覺察後,思考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循環?
——因為我覺得每個人都遲早像父母一樣,拋棄我,於是在他們拋棄我之前,我要先發制人,去把關係弄壞,這樣他們就沒有傷害我的機會了。
——但是,當我停下來思考,會發現每次和他人相處,我都會先入為主地將每個人想像成拋棄我的父母,然後陷入對他人的逃避情緒之中,最終導致和他人疏遠。因此,當下一次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出現時,我們可以告訴自己,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童年時期的父母那樣對待我們,我們完全可以和他人形成更多種新的相處模式。
最後一步就是行動起來,重建自己的生活方式。
當我們在第二步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之後,我們可以將這種想法積極地付諸實踐,我們可以嘗試去與他人進行聯結,也可以和他人坦誠交流,說出自己內心的焦慮和困惑,相信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和努力中,建立出新的生活模式,雖然這種模式是未知的,但我們至少在改變,可能這種改變會帶來新的更好的結果。
那個丟棄在海邊的柜子,多年後被老金再次打開,裡面畫滿了娜娜曾經畫過的太陽。那一瞬間,老金知道自己已經缺失了太多。當我們把視角從電影轉向現實生活,試問現實生活中又存在多少個「老金」?又有多少個"娜娜"在忍受折磨?片尾字幕說:"唯有父母的愛是人一生最初與最終的安全島。"
但如果家庭給予你的,不足以支撐你獲得抵抗外界的安全感,我們依然可以通過一次次的覺察和重建,建造出自己的安全島,重新生長出保護我們的安全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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